赫舒很驚訝，不對，是十分。

中午雲柏一鍛煉了腿之後，居然開口對她說話了。

"我想下樓去。"

赫舒聽見雲柏一沙啞的嗓音，臉上寫滿了開心。

"你終於開口說話了。"

"來吧，我扶著你，下樓。"

赫舒把人扶出房間，發現大廳里有仇炎在，使勁咳嗽了兩聲，仇炎的注意力過來，然後她眼神擠著示意讓他離開。

仇炎看了看，沒有說話，對著赫舒搖了搖頭。

"誒！我們不要下去了好不好？就在房間里不好嗎？"赫舒擋著雲柏一往左的視線，不讓他看到仇炎。也不知道仇炎怎麼回事，怎麼不走呢，明明看到人要下去了呀。

"……他……我……下去……"

赫舒沒太反應過來，但是雲柏一繼續往下走著。這是看到仇炎了？他，哪個他啊？

雲柏一看到仇炎的身影之後彷彿激動了一些，移動的步子也快了一些。

仇炎看著雲柏一在樓梯上艱難地邁動步子，手雖然扶著欄桿，但是他的手也受過傷，也沒有什麼力氣，看起來很不穩。仇炎沉不住氣，兩三步上樓把人小心地橫抱起來，然後往樓下走。

赫舒看見這些，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有這開心，有些疑惑，更多的是驚訝。

這是怎麼了？雲柏一怎麼突然就對仇炎那麼好了？原來那樣激烈的反應都消失了？

把人好好放在沙發上，仇炎甚至沒讓他挨著地，直接讓人躺了下來。沙發上仇炎剛剛鋪了軟墊和毯子，躺著很舒服。

"仇炎？他這是……你們怎麼突然就好了？"

"昨天他自己下樓來找我了。"

"沒有什麼反應？"

"嗯，沒有。""他會反彈嗎？"

"不確定。要再看看，至少他現在接受你了。你到底有什麼運氣啊，他都這樣了居然還能接受你。你真是……"

"那最近你減少來的次數吧，我來照顧他。"

仇炎順了順雲柏一額前的頭髮，雲柏一也沒有任何反抗，反而看起來很舒服。

"……真是……"

赫舒發現雲柏一的眼神重新有生機是很久之前的某一天，她想不清楚是什麼讓他重新這樣，但是應該有某個觸發點。總之是好事，也就沒有再去深入。現在這麼看，雲柏一對仇炎，是真的用情至深。

仇炎把飯菜端過來放到茶幾上。茶幾上沒有了酒瓶子和煙灰缸，被人仔仔細細擦拭過。

仇炎伸手握住雲柏一的右手湊過去看了看，傷疤還在，手懨懨的，應該沒什麼力氣。

保持著半跪的姿勢蹲在雲柏一面前，仔細檢查著他的手和距離上次跳下二樓很久了的擦傷。雲柏一看著仇炎，近距離地看著，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看得出神。

"我給你喂飯吧，好嗎？"

雲柏一點了點頭。

就這樣一直半跪著，一口一口地給雲柏一喂飯，雲柏一嚼的有點慢，但是仇炎也沒換過姿勢。

最後擦了擦嘴巴。"飽了嗎？"

"嗯！"

甚至有些起不來，站起來之後不太穩，腿一下子抽筋，仇炎整個人往雲柏一那邊倒。手快著扶住了沙發的靠背。動了動僵掉的雙腿。

雲柏一慢慢湊過來，仇炎其實都看著，只不過想要知道他想做什麼所以沒有動作。

雲柏一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他又躺了下去，臉上掛著笑容看著仇炎。

"你……你是不是好了？"

雲柏一笑著看他，沒有回答，眼神，還是想小孩子那樣的清澈純凈。

親自收拾好了碗筷再過來，發現雲柏一正在無聊地摸傷疤。

仇炎截過他的手，不讓他去摸傷疤。

"想出去曬太陽嗎？"

"那你和我一起去。"

仇炎沒讓他坐輪椅，一路抱著他到花園，一直到長椅上坐下都抱著他。

雲柏一靠在仇炎肩頭，仰頭感受著陽光，雙臂勾著仇炎的脖子，雙腿輕鬆地耷拉著。

仇炎感覺得到雲柏一身上硬硬的骨頭，不舒服，但是他很心疼。懷裡抱著的人很輕，似乎比上一次抱他輕了很多很多。

要是我一直抱著你就好了，那樣你就不會變瘦了。仇炎這樣想著。

靠在肩頭的雲柏一閉著眼睛，許久沒有動彈了。

"睡著了？"

懷裡的人安安穩穩。仇炎移動了一下肩膀，把他仰著的頭輕輕扳正，避免陽光曬著臉。

抱了許久，再把人抱回了房間。

把人放在床上，想要扳來雲柏一的手讓他好好睡覺，卻發現他的手勾地緊緊地。於是仇炎很輕地在他耳邊說，"我跟你一起睡好嗎？"

雲柏一放開了手。

仇炎靠著他躺著下來，撐著腦袋看著眼前的雲柏一，右手在他臉上輕輕撫摸著。

看著真是太蒼白了，要多吃點。

雲柏一眉頭鬆了松，往右邊轉了身，臉埋進了仇炎的懷裡。

仇炎湊過去吻了吻他的肩窩，右手攬著雲柏一的後背，緩緩移動著右手。

至少仇炎覺得，這樣能安慰雲柏一。

他現在就像個孩子一樣窩在他懷裡，沒有任何盔甲，完全將信任交付於他。仇炎覺得自己可能和雲柏一鎖在一起了，這輩子再想解開，很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