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摸進到他的書房這種事情，原來是不存在的。因為仇炎的睡眠很淺，在書房休息，有人進來總是能發覺的。

但是最近，雲柏一總是偷偷林他的書房，看他在做什麼。睡得好像很沉，很累。

電腦瀏覽過的頁面全都是"精神問題如何治療""什麼療法對病人的精神最有好處""應該怎樣控制自己的情緒"。

書桌上，無一例外都是這些書。

仇炎躺在沙發上，呼吸均勻。

口罩是取下了，眼前人的臉上的傷痕更加明顯。

沒擦藥嗎？怎麼還是這個樣子？

這段時間，仇炎也瘦了很多，手指更加的骨節分明。

雲柏一獃獃地看著人臉上的傷口，把耷在椅子上的外套取下來蓋在了仇炎身上。

是做了什麼，要到這一步呢？

你為什麼不反抗呢？以前明明是那種被人稍微碰一下都要橫一眼的啊。小志打你你就還手啊。

差點忘了，是自己要這樣的，引著小志打了人，又過來心疼。

"嗯……？"

沙發上的人睜開幹澀的眼眶，眼珠好像不大靈活地轉了轉，看不清眼前的人，緩了緩之後立馬坐了起來。

"嗯？你怎麼來了？餓了嗎？"

仇炎這種像是反射弧一樣的反應讓雲柏一既高興又心疼。眼睛那麼紅，不知道熬了多少夜。

"不用。"

"那……傷口疼嗎？"

"不是。"

"仇炎啊，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呢？"雲柏一眯著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仇炎，這樣看，倒顯得仇炎很弱小。雖然雲柏一是病人，但是氣勢很足，仇炎全然失了氣勢，眼神甚至看得到有些荒涼，有些悲戚地仰頭盯著雲柏一。

突然把雲柏一拉近一點，手臂圍著雲柏一的腰把人勾過來，腦袋緊緊靠上雲柏一的肚子。

"我錯了。"

沒聽錯吧？他說什麼？作為江眠的那些年，作為雲柏一的那些年，從未聽到過的話，從這個人口中說出的話，最近好像聽了很多遍。

雲柏一有點覺得自己才是在傷害他，而不是受到傷害。

"你要怎麼樣，才能消氣，才能留下來……我都可以的……"

聽到這近似嗚咽的聲音，雲柏一心軟的一塌糊塗。

忘了忘了，全部忘記了。

自己對於仇炎來說，就是定心濟一樣的存在啊。以前總能讓他好好安靜下來的，這個人，也只有在自己身邊才能安靜下來。又不是沒見過他發狂的樣子，怎麼會這麼在意呢？好像，是我錯了。

雲柏一伸手摸了摸埋在他腰際的黑色頭顱。

"不如這樣吧，你來陪我一輩子，我就原諒你。"

雲柏一有一瞬間覺得自己是神父，埋在他腰際的仇炎是等待救贖的惡人，惡人苦苦請求，神父終於原諒他的罪行並且還承認他是自己的子民。

懷裡的人似乎重重釋懷。

"不會……不會再讓你難過了……"

可是，現在的關係不就變得很奇怪了嗎？

在這段感情里，佔主導地位的仇炎，反而變得畏畏縮縮。

和好的時間裡，一切，都是依著雲柏一的。

仇炎沒有提出過任何要求。今天雲柏一想要狗，仇炎甚至不問是什麼狗，直接把每個品種買了回來。雲柏一想要吃蛋糕，仇炎直接請了師傅回來做了各種各樣的。甚至在睡覺的時候，仇炎也不會去主動要求和雲柏一一起，看著雲柏一睡下了之後自己去另一個房間。雲柏一要求了之後仇炎是和他同床了，但是碰都不會碰他，也不會抱著他。雲柏一甚至懷念精神錯亂的那段時間。

不知道，仇炎到底怎麼了。

雲柏一覺得有些失控了。

"仇炎，你為什麼都不說自己的想法，你可以拒絕我的啊？"

仇炎看著越發消瘦了，眼眶凹陷很深，一臉倦意。

"很好啊，我沒有想法的。"

"我不會走的，仇炎，你正常一點好不好。"

看著看著眼睛就紅了。

"你是不是還在內疚？"

仇炎轉過身去，立馬走出房間關上門。

"雲柏一，你走吧。我不留你了，你走吧。"

雲柏一瘋狂地抽動門鎖，"喂！仇炎，把門打開！喂！！"

沒了動靜，也沒有開門。雲柏一盯著窗外，不一會兒一輛車開出去了。

仇炎這是怎麼了？

猛地想起來自己還有手機，按了號給赫舒。

"喂！赫舒！仇炎把我關房間里，自己開車出去了！"

"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啊，他趕我走呢。"

電話那頭罵了一句不好，就消了音。

雲柏一心裡感覺很異樣。

仇炎現在的反應真的太反常了。

原來只知道他情緒容易不穩定，但是也不會說胡話然後直衝沖地出去啊。

赫舒知道？知道的比我還多？

是比我想像中的要嚴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