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兩人警惕起來。

「進來。」墨西說。

進來的是客棧小二，「兩位客官，香料鋪的紅茵公子說是誠心邀請那位紫衣公子明日晚上一聚，紅公子有事請教。」

「知道了，你下去吧。」墨西不耐煩的把小二趕走。

兩人面面相覷。

「去，還是不去。」墨西問。

「去。」染言回。

「......好。」墨西答應，袖子里的手緊握，像是下了很大決心的樣子，「咱倆在外人面前，就當做不認識吧。」

說完便出門，留下面無表情的染言。

第二天晚上，在小斯帶領下，染言來到香料鋪後面的院子。推開紅茵的門時，他正在調香。

桌上擺著各式各樣的香譜，許多奇形怪狀的器皿，他站在中央聚精會神的稱著每份材料的重量。染言也不打擾他，悄悄走過去站在旁邊看。

「在香料里加點中藥的味道，會不會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呢。」從染言進門，他就知道他來了，現在看似淡定，其實心裡早就翻雲覆雨，「你覺得呢，染言。」

「香料這方面我不是很懂。」

「是嗎。」紅茵眸子里劃過異樣。

染言並未察覺，為了不打擾紅茵，他獨自在這屋子裡參觀。這屋裡的香不是一般的多，四周牆壁皆被按上了架子，大大小小的香料包密密麻麻擺在上面，有的用袋子裝，有的用盒子裝，而這盒子質地也不用，有的是鋁盒，有的是紙盒。有的居然就直接在架子上撒了一把。

想必那些直接擺出來的，尤其是毫不避諱撒出來的香料，應該是最平常的品種。染言食指沾了沾那種香料粉，聞了聞。

是檸檬的味道。

「那塊放的是果粉，都是水果製成的。」紅茵從書堆中抬起頭來，眼睛轉了轉說，「還可以吃。」

染言用舌頭舔了舔食指上沾得剩下的粉末，紅茵手中的活不自覺停住，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染言的手，和那靈活的小舌頭。一種濃重的酸苦感席捲染言的舌，他捂住嘴，好看的眉毛皺在一起。

「哈哈哈。」得逞的紅茵笑得不亦樂乎，「可以吃，但未必好吃！哈哈哈！」快速倒好水遞給染言。

喝了一大杯水，酸苦的味道才算消下去，染言並未計較，絲毫沒生氣，依舊溫和的在屋內參觀，似乎剛才只是小孩小小的惡作劇。究竟你怎麼樣才會生氣呢，紅茵不僅好奇，真想看看他除溫和外的樣子。

染言自踏進屋多長時間，紅茵便配香配了多長時間。待紅茵忙得差不多，染言還對著屋內的香料興趣絲毫不見。

「染言的性子可真是沉，等在下等了一晚上卻絲毫沒有不耐煩，紅茵佩服。」

「哪裡哪裡，紅公子乃是忙正事。」

「實不相瞞，在下請染言來，是有一事相求。」紅茵說。

兩人來到紅茵的寢室，人還未入門，先吸進鼻子里的是一股清香氣息，但不同於一般清新香料，此味道乍一聞聞不出什麼，越聞的久越是能聞出這其中的奧妙。

每吸一下都仿若身處不同仙境當中，或是世外桃源，或是山中竹林，或者礁石大海。讓人忘記煩憂，輕飄飄的，舒服得很。

「此乃我最新調製的香，給它起名字犯了愁，染言是風雅之人，不知能否賜一個名字。」紅茵從屋子裡拿出一個盤子大小的錦盒，打開裡面還有一個錦盒，足足開了六次，裡面放的東西才顯露出來。這是一個純銀營造的迷你首飾盒，上面圖案繁瑣，精緻無比，用此盒裝香料，可見裡面的香多珍貴。

此時，侍女們上完酒菜默默退出去，這間屋子周圍的下人全部被趕走，整個庭院，只剩染言與紅茵兩人。

「紅公子客氣了，本以為這屋中的香味已是難得，卻沒想到竟然還有神奇之物。」

紅茵一驚，遞給染言的首飾盒微微顫抖，「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公子。」

說時遲那時快，紅茵打開首飾盒一把將裡麵粉末狀物撒像染言！

染言防不勝防，揮袖想把這粉末隔開，無奈紅茵行動太過迅速，粉末吸入鼻腔！

終於顯出了真面目，「香鬼」紅茵！

這是知道他的人給他起的外號，號稱除了「魅香」之外，沒有他調不出的香。專門用特製的香料引誘女子上鉤，女子通常神志不清，就算被做了什麼第二天醒來也記不得了，靠著這招，不知吃遍了東殿大大小小多少良家少女大家閨秀。

這女人玩膩了，自然該就輪到男人了！

「染公子，讓我們來愉快的做一場吧。」紅茵慢慢接近染言，被色慾染紅了雙眼，猙獰的臉上透出猥瑣，與之前的清新脫俗判若兩人！「放心，這裡面我還加了點別的，今晚的事情，你什麼都不會記得。」

染言吸入那不知名粉末後，頭就暈暈的，看什麼都打轉模糊不清，但隱約能知道紅茵在朝自己走過來。必須保持性情，堂堂西殿殿主怎麼被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打敗！

紅茵一直覺得染言是個孱弱的少年，自然也就放行了警惕。可誰知在他接近染言想要碰他手臂時，卻被一個掌心連人帶門打出屋外！染言還殘存些理智，只要逃離這地方，自己就安全了。

強撐著身體往外走，可是頭疼的更厲害了，連紅茵的話都聽不清，不知道紅茵在院中說了什麼，只知他的模糊的身影在不停亂顫，似乎非常興奮。

聽覺視覺逐漸近乎喪失，眼前一片空白，記憶似乎也消失了。他想走，可身體動不了，隱約記憶中浮現出一個人影，黑衣黑髮，可...他是誰？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為什麼自己記不清他長什麼樣子了。

你別走！染言想大喊，可是嗓子發不出聲音，任由那個人越走越遠，不...回來...不要......眼淚從眼角滑落。

——言兒...我的言兒......

誰，誰在說話，空氣在震動，到底誰在說話，像是上天之音，分不清方向。突然，染言看見前方一個渾身赤裸的少年躺在地上，畫面漸漸往前，染言看清了少年模樣。

是自己！

全身白凈消瘦，稚嫩臉龐，勻稱的呼吸，睡得很安穩，是自己沒錯，而且居然還是少年時期的自己。

——言兒...我的言兒......

聲音再度響起，喚醒了躺在地上的自己，他吃力的往前爬，可一點力氣都沒有，皺著眉，眼神里透著無助。

「啊...啊......」

他想說話，可發不出聲音，只能發出幾聲嘶啞的低吼。

他很想回應那個聲音。

不知爬了多久，也許根本沒多久，那少年沒有力量，像是全身癱瘓一樣。他面前出現一雙腳。

是一個人。

作為旁觀者的染言也看不清那人模樣，只感覺胸口陷下去的地方居然被填滿了，那是...爹的味道！

「啊...啊！......」

地上的染言看得出很激動，抓住那人的腳想往上爬。那人蹲下來，依舊看不清他模樣！在這似真似夢的境界里，一切的真實都顯得太過虛假！

染言突然回過神來，自己為什麼在這個地方！自己又是誰！

一個轉念，竟發現自己躺在男人腳下，那人蹲下親吻自己，自己卻絲毫髮不出聲，只能嘶啞著。男人的大手撫過染言的背，自己忍不住顫慄，這究竟是一種什麼感覺，染言從未體會過如此的溫暖，如此的安心，就連和墨西一起的時候也不曾有過，墨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