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開發現，自從遇上這小公子，他就沒好好休息過。

原本一夜難安，到了五更天左右才迷迷糊糊可以休息，而此時隔壁又有了動靜。

原是沈二公子躡手躡腳的開他的房門。

顧雲開佯裝熟睡。

可沈寰宇毫不客氣，伸手就捏住了他鼻子，捂住嘴。 　　

顧雲開無奈的伸手握住他的手腕，這若是換了葉平，怕是會被活活憋死。

顧雲開深吸一口氣，坐了起來。 　　

「顧大俠不愧是大俠，脾氣真好，若是本公子被這樣叫起來，早一拳頭招呼上去了。」沈寰宇往他身側靠了靠。 　　

「你這是做好挨打的準備了？」顧雲開捏捏眉心，恩清醒多了。 　　

「非也，我深知顧大俠不會為此小事遷怒於我。」沈寰宇笑道，「我就是睡不著，叫你起來說說話。」 　　

天將明未明，屋內還有些昏暗，顧雲開偏頭看他，「那沈小公子想說些什麼？」 　　

「想聽聽故事」沈寰宇又往近湊了湊，半個身子快靠在他身上，「想聽聽…你的故事。」 　

顧雲開像是一下子驚醒一般，困意頓時沒了蹤影，隨即又恢復往日的淡然，「我還以為你要聽聽葉平的故事。」 　　

沈寰宇含笑道，「別轉移話題。」 　　

顧雲開還是大意了，沈寰宇這表情，幹幹凈凈雙眸，認真的模樣，他一鬆懈，險些失神。

相比之下，顧雲開就不那麼爽快了，他自認為自己並不是個灑脫之人，未來大約會同現在一樣，至於過去，寧可化為腐朽爛死在這軀體中。 　　

這次顧雲開心虛，垂眸良久，「千篇一律罷了。」 　　

沈寰宇點了點頭，千篇一律便千篇一律，哪怕這是敷衍他也不願深究，不願多言遍就此作罷。

「我只是覺得你少了點什麼。」沈寰宇離他遠了些，換了個盤腿的姿勢面對他，「少了…自己的東西。」 　　

顧雲開看著他，此時竟有些雲里霧裡，著實是不明白他言下之意。 　　

沈寰宇絲毫不在意，繼續自說自話，「我挺喜歡溫如是」　

他望著他，眸光深邃，目光灼灼，那雙眼瞳中彷彿擁抱萬千星輝，明亮，透徹。 　　

「從某些程度上說，雖然我們只有一面之緣，但是我喜歡他可比喜歡你多一些。」 　　

這個想法…顧雲開笑了笑，「願聞其詳。」 　　

他本就艷羨他這樣的江湖遊俠，自由自在，灑脫快活，浪跡江湖或者得遇一知己，策馬同游仗劍天涯，了無生趣之時可斬盡宵小，忘卻生死，不改初心恰似琉璃。 　

沈寰宇搖了搖頭，不願說些什麼。 　

「我也有問題。」　

顧雲開說道，不等沈寰宇回答，便將問題拋出，「你到底在京中經歷過什麼？」

「千篇一律罷了。」

顧雲開心裡也明白，自己怕是不方便問他些什麼了，他不願說也不想說。

同顧雲開和葉平這段日子，開心的就好似過了一生，哪怕這一生轉瞬即逝。 　

紅日初升，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子，洋洋灑灑落在塌上，映的那人更加奪目。 　　

少了些什麼。

顧雲開突然明白他少了什麼，也明白自己少了什麼。

「沈小公子若是依靠，樂意之至。」顧雲開開口道。 　　

「不敢不敢，我可不敢太過放肆。」沈寰宇伸手指了指上方，「他如今對你這樣好，總歸會有一天盡數收回去的。」 　　

此時，額角隱隱作痛，沈寰宇深深嘆了口氣，「不行困了困了，我再睡個回籠，顧大俠您請便。」 　　

說著一頭栽回塌上。 　　

顧雲開心中百感交集，又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也不能說些什麼，他這般自命菲薄，也不像是那事事都掙個第一的沈寰宇。 　　

可此時顧雲開卻不能放他休息，「昨夜在醉生夢死，你有沒有覺得有什麼地方奇怪。」 　　

沈寰宇轉身看著他，單手支額撐起身子，「哦對了，關於程公子，昨夜那位姑娘同我說，他家有親戚在朝中為官，當朝二品，地方父母自然敬他三分，也怕他三分，你呢，覺得那家青樓有何問題？」 　　

「在我們之後，樓下的客人接連都走了，阿竹那個姑娘雖然有所收斂，但舉手投足之間透著果決，是江湖兒女才有的風範。」

顧雲開又將溫如是的話大概說明，沈寰宇聽後扯扯嘴角，「什麼叫少門主帶著二小姐跑了，還是身受重傷奄奄一息？」 　　

顧雲開沒有回答，認真看著他。 　　

「這麼重要的事你現在才說？」沈寰宇一下子從床榻上坐起來。 　　

「他們既然逃出來說明權傾宮中發生了變故。」顧雲開平靜的說，「不排除他們現在被追殺滅口的可能，所以我們現在要去找溫如是。」 　　

「你想要溫如是前去接應？」

顧雲開點了點頭。

沈寰宇抬手遮住了自己半張臉，有些不敢相信，醉生夢死有問題，那裡面的姑娘也有問題。

那自己似乎同一位不得了的姑娘暢談了幾個時辰，內心情緒翻湧，五味雜陳。 　　

顧雲開把那隻手拿下來，露出他泛紅的面頰。 　　

「你這是害羞了？」 　　

似乎是為了不甘示弱，沈寰宇一揚眉慢慢靠近他，逼的顧雲開只能一個勁退後，直到碰到了牆壁無路可退。 　　

可沈寰宇沒有絲毫放過他的意思，抵上他的鼻尖輕蹭。 　　

顧雲開愣了一下，隨即偏頭躲開。 　　

「你這不也是害羞了，顧大俠？」沈寰宇瞧他這模樣委實有趣，忍不住低聲輕笑。 　　

他的膽子似乎是越來越大了，顧雲開垂眸，餘光一瞥恰巧從他寬鬆的衣襟處瞧見了那雪白的肌膚。 　　顧雲開一咬牙，伸手將他推開，再給人把衣服整理規矩。 　　

「莫鬧，趕緊起來，我們去找溫如是。」 　　

「是，顧大俠。」 　　

沒個反應，當真是個無趣的人。

除了雞鳴犬吠，白日的花街比想像中要冷清許多，畢竟此處夜夜笙歌，自然是晝伏夜出的。

沈寰宇同顧雲開商量了一路，死氣白咧求他讓自己再探醉生夢死。

無奈之下，顧雲開點了點頭，一抬眼，便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溫兄，別來無恙。」

溫如是愣了愣，隨後恍然大悟大笑三聲，「原來你還記得，說吧，你找我何事？」 　　 　　

沈寰宇望了一眼顧雲開，摺扇輕搖，看來溫如是同顧雲開相交甚深啊。 　　 　　

莫名些不如意，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