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開想的入神，可那份警覺還在。

「夜深露重，為何不休息？」桃紅又問。

顧雲開很是為難的嘆了口氣，「在下生怕打擾姑娘休息。」

「哦？我還以為你會殺了我。」

「姑娘莫要說笑。」

自始至終，顧雲開都背對著她，這另她十分不舒服。

「我猜，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小公子下落才故意留我性命的？」

她咯咯直笑。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怎麼偏偏那樣期望在下殺人？」

「我聽那小公子說你不殺人，好奇而已嘛。」

她笑嘻嘻的湊了上來，下顎抵在了顧雲開的肩頭，指尖勾起他的一縷長發在手中把玩。

顧雲開心知肚明，這八成是在套他的話，她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和沈寰宇會面。

「只不過一面之緣，他怎麼會說這個，他這個人一進了了青樓，就只管自己舒服。」

她不滿的冷哼一聲，從背後直接環抱住了他，「你少跟本姑娘裝糊塗，你當我夕紅一樣的蠢？被你三言兩語就整的五迷三道的！」

她是指在醉生夢死那次。

顧雲開此時也只能任由她抱著，隻字不語，不時用手中的樹枝，翻翻柴火，讓火生的旺一些。

見他如此不動如山，桃紅心中也是有些焦急，「喂你倒是說話啊，好歹可以問問本姑娘的身份來歷，或者你就不好奇我為何會暈倒？」

「我問了你就會說？」顧雲開輕笑。

「看你…能不能哄我開心。」

手中動作一停，有一瞬間不知所措。

哄姑娘開心這種事情，他不曾做過。

「那你叫什麼名字？」顧雲開問道，「我是說真名。」

「本姑娘也不妨告訴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錦繡。」

顧雲開點點頭，伸手一隻手，攤開掌心放在她的面前。

錦繡遲疑了一下，將手放了上去。

顧雲開反手捏住她的手腕，二指併攏探明脈搏，片刻功夫便鬆了手，繼續翻動著面前的火堆。

「我說我有業火的解藥，你會不會開心一些？」

錦繡一詫異，隨即問道，「你如何得知我中的毒是業火？」

「你忘了伽藍聖教是如何覆滅的麼？」顧雲開坦然的回答道，「不過權傾宮何時與伽藍殘黨有所聯繫了？」

「恩…」錦繡沉吟半晌說道。「你給我解藥，我把你想知道都告訴你，如何？」

這倒是個不錯的提議，顧雲開點頭應允。

諸比丘，我說行為業。眾生意念，由身口意作業。

一念起，業火熾然

伽藍聖教的業火之毒，為攻心，攻口，攻體，中毒著毒發之時，心口驟痛，口不能呼。四肢無力，需得以解藥方可延緩，不然下次毒發會痛上雙倍。

那痛猶如將身體撕裂一般，由心開始。

顧雲開之所以這麼清楚，只因為他曾經中過此毒，至於解藥，他也曾殲滅伽藍聖教之後留著一些。

「不過解藥在我家裡，我要先回去取一趟。」顧雲開說道。

「那不行，你若是跑了怎麼辦？我跟你一起去！」

顧雲開終於轉過頭去，明亮的眸子瞧了她一眼，「也好，只要你去的了。」

「你這人，一上來就邀請本姑娘跟你回家。」錦繡笑眯眯的看著顧雲開，幽幽一個媚眼。

顧雲開尷尬的摸了摸鼻尖，緩緩開口，「那便說定了，我給你解藥，相對的你要告訴我一切我想知道的事情。」

「這個自然！不過…我現在餓了。」

她，餓了。

大半夜的，顧雲開還要負責給她出去覓食？

他與錦繡不過是合作關係，似乎並沒有義務去管這些事情，況且顧雲開的心情並沒有隨著這密林大霧散去，總之不好，非常不好，越來越不好。

「天快亮了，等下進城吃些東西。」

顧雲開還算客氣的回答她。

錦繡也不再自討沒趣，打了個哈氣又躺了回去。

不喜歡別人拿朋友來要挾他做事，顧雲開更喜歡人直截了當的開口，錦繡反而自作聰明多此一舉。

顧雲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常年握劍，掌心和虎口有著很厚的繭子，關節也變得粗大，好在指長，整個手型還算不錯。

他已經忘了不知是誰說過一句，這雙手溫暖又可靠。

顧雲開腦中，揮之不去的是沈寰宇那雙手，皮膚細膩光滑，手指纖長柔若無骨，指尖只有一層薄薄的繭，像是長期觸摸弦樂所致。

他的手，更像是一雙姑娘的手。

也不知他如今怎樣了，以他的性格，總不會被兩個啞巴欺負了吧？

沈寰宇自然是不會被欺負了的，一路上，他事兒多還不停折騰，那二人險些被折磨死。

從沒見過一個人在落入這井底是還能如此活蹦亂跳，要動要西，一個伺候不好得找個機會就跑，跑還跑不遠，來來回回折騰個半死，吃准了這二人的老實性子。

「武林中像本公子絕色已經不多啦，我若是有個好歹，你們如何給上頭交差？」

這二人就讀著他的唇語，忍氣吞聲一路。還有最快七日的路程，想想都不知如何熬下去。

相比之下，葉平就好很多了，除了有些殺手前來叨擾之外，同陸雲卿一路相當愉快。

這書生臉皮薄不經逗，葉平就喜歡他這樣，忍不住的想要去撩撥他，非得看他面紅耳赤才肯罷休。

陸雲卿嘗嘗紅著臉，口中只會用一些「」下流，「無恥」，「無聊」之類的文鄒鄒的詞語反駁，相當討人喜歡。

葉平還總以節約盤纏為理由，客棧只開一間房，半夜沒事兒趴陸雲卿被窩，不管人願不願意，就緊緊的箍在懷裡直到天明。

陸雲卿打不過他，想反抗也難，久而久之反而習慣了，每每在他懷中才睡的踏實。

葉平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攥著韁繩，慢悠悠的走在林間小路上。

微風拂面，好不愜意。

「就快到了。」陸雲卿道。

「哪裡？」

「我遇劫匪之處。」

葉平頷首道，「此後你有何打算？」

這還真把陸雲卿問住了，要回京苦讀兩載再科考嗎？

葉平瞧他眉頭緊鎖，不由得也加大了力道，「留下來吧，你讀書也不差這幾天，此事一了我們回洛陽，你若想去仕途搏一搏，有沈二在旁指導，若是不願我們就回武林盟，正好我還缺個賬房先生，你看如何？」

陸雲卿冷哼一聲，「你想的這樣明白何故問我？」

葉平一想…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