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個好天氣，明星熒熒，天邊掛著一輪圓月，街上燈紅酒綠，夢幻般夜生活由此開始。

謝安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勾著安夢曦的脖子，走進地下車庫。

「我們去哪兒。」

「你是猜不到的，到地兒就知道了。」

謝安吹著口哨，發動車子，一踩油門衝進了大道上。

安夢曦不知道他要去哪兒，在車上坐著也實在沒有意思，於是伸手去打開了車載音響。

他的指尖碰到那顆按鈕，輕輕一按，剛剛放鬆下去的身子又立馬竄了起來。

「我靠你聽戲？！」

謝安含笑點頭，「老祖宗就要有個老祖宗的樣子，老了沒辦法，就喜歡這些。」

安夢曦非常無奈，需要用一千個黑人問號來疏解心中的情緒，雖然他也喜歡這些但是一想到謝安那弔兒郎當的模樣…就覺得和這些藝術格格不入。

「那這出叫什麼？」

「大西廂。」

「老闆，我…能聽我手機里的歌嗎？」

「隨意。」

謝安覺得自己的脾氣是真的好太多了，在茫茫歲月的長河裡被磨平了稜角。

從前他的脾氣…可是哪怕一點不順心就打的你媽都不認識。

車子一路開出了樂都城，不知不覺間已經開到了盤山公路上，安夢曦頭一點一點的，早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謝安騰出一隻手來，猶豫了片刻，捏了捏他軟乎乎的小臉，溫暖的熱度順著指尖流淌進心窩裡，霎時間心中警鐘大作，他立刻鬆開了手，使勁兒推了推他。

「醒醒！再不醒我就把你扔大山裡喂狼了啊！」

安夢曦煩躁的拍開了他的手，挺了挺身子，「我們到底去哪兒？」

「我們進山，找人。」

「大晚上你確定是找人？」

「我找的這個人，得你去請，我進不了門。」謝安說著一個轉彎開進了崎嶇顛簸的山路，「我從剛剛就一直在想，這樣歹毒的邪術是從哪裡學來的，所以我們要請教一下高人，為了斬草除根。」

山路漆黑，只有兩盞車前燈開路，黑壓壓的密林籠罩這四周，加上這地形，確實是個拍鬼片的地點。

安夢曦下意識清清嗓子，抓緊了安全帶，「快到了嗎？」

「快了，二十分鐘吧。」

「我們聊聊天？這種深山老林里…我有點怕…」

「不聊。」謝安斜眼看了看他，「其實也不是必須要你去請，只不過我一接近那個地方就不太舒服。」

「那你要請的是什麼人？」

「他叫…」謝安舔了舔嘴唇，「他叫啥來著…」

安夢曦橫眼看他。

「年紀大了，正常。」謝安悠悠解釋著，「好像姓張，叫…張玉生，二十年前我見他的時候他大概六十多歲，不知道現在會不會得老年痴呆…別忘了我就行。」

山路越來越窄，眼瞅著前面車已經開不進去了，謝安只好將車子停了下來，徒步進山。

謝安走在前面，將雙手揣進口袋。

山間的夜風太涼，安夢曦搓搓手，跟在他身後沒走兩步就打了幾個噴嚏。

「你行不行？」謝安回頭問道，在前方等了他一下，見他跟上後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交給了他。

「我一大老爺們…」

「拿著吧，人真的很弱小。」

他這話一說出來，安夢曦不但沒有穿上，反而將衣服甩了回去，大步流星的往前邁。

謝安悻悻的穿好衣服，跟在人身後。

大約走了三十分鐘，眼前豁然開朗，樹林到了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大宅院。

樂都城附近還有這古色古香的地方呢？

安夢曦回頭看了看謝安。

「上去敲門，有人問就說謝安來了，讓小孩親自出來接駕。」

謝安點了一根煙，慵懶的靠在樹幹旁抽煙，遠遠的看著安夢曦敲了五六分鐘的門，又看他徘徊在人家門口搓手搓了五六分鐘。

「優格，要不你先回車上？」

「不去！」

謝安嘆了口氣，幾步來到門前，抬腿直接踹開了半栓的大門，拽著安夢曦往院里走。

鬼脾氣到底是鬼脾氣，令人捉摸不透。

「你幹什麼啊，人家都說等一下了！」

謝安咳嗽了幾聲，沒有搭理他。

只要靠近這個宅子，謝安就渾身無力，胸悶氣喘，這家人祖上是修道的，家裡放了不少法器，謝安雖然是鬼差，但這些東西多少也會另他不舒服。

穿過迴廊，謝安總算見到了要見的人。

面前的老者佝僂著背，披著軍大衣，住著一支桃木拐杖，面容垂老，髮絲全白。

「老了。」謝安鬆開安夢曦的手腕，一側身坐在了迴廊的欄桿上。

老者有些費力的眨了眨眼睛，湊近看清來人。

「謝大人。」

「是我，我這次來是想問你一些關於降術的問題。」謝安說道，「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人修鍊飛頭降？」

安夢曦上前扶住了張玉生，攙著這位老人家坐了下來。

張玉生搖了搖頭。

「人類如果修鍊了邪術，我是很難看出來的，你幫我看看哪裡有邪氣。」

張玉生住著拐杖重新站起身來，一步一步行的緩慢，往前院走去。

安夢曦一言不發的在一旁攙扶著他，謝安則是一轉身，從迴廊里直接跳到了院中，深呼吸一口氣耐心等人蹣跚過來。

張玉生來到了終於來到了院子正中央，緊了緊身上的軍大衣，儘力直起身子來。

謝安卻後退了好幾步。

張玉生年邁體衰，每多說一個字都耗費精力，於是他深呼吸一口氣畜力，手掐訣口念咒，霎時間金光在指尖流淌而過，彙集於雙眸。

這一時間，張玉生的眸子炯炯有神，四處觀望，不過一兩分鐘以後，金光消失，他輕輕的咳嗽了聲，望向謝安。

謝安叼著煙看他，「有發現？」

張玉生指了指西南方。

「有幾道？」

「兩道…」

謝安長嘆一聲，「嘖，這可真是麻煩了，行，你先休息，優格我們走。」

「我先把老人家送回去，你等我一會。」安夢曦說道，「門口等我去。」

「那你快點。」謝安倒也聽話，點點頭往門外走，沒邁幾步又轉過身去，「一起吧，你別迷路。」

「不可能我怎麼會迷路。」

謝安笑了笑，傲嬌新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