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是陣法，陣法必然就有陣眼，如果說往日要謝安破個陣那是順手拈來的事，可今日，一來謝安真身不在這裡，二來嘛… 這個結界有點不太對勁。 謝安覺得渾身綿軟無力，甚至有些氣虛，

不只他有這個感覺，一偏頭身旁的老樊已經是大滴大滴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淌了。

「我怎麼覺得這麼燥得慌呢？」

老樊回看一眼謝安，擦擦汗，再轉頭去看了巫雪妍，一挑下巴問道，「妹兒，你怎麼樣？」

巫雪妍聳聳肩，表示自己屁事兒沒有，還回了老樊一個鄙視的眼神。

謝安覺得有點尷尬。 說好要開大，結果瞬間打臉啊。

「老謝，你臉色也有點不太好看，咱們還走不走？」

面前的小路似乎通往幽冥深淵，一般人是絕對沒有膽子進去的，然而謝安，樊無求，巫雪妍這三個本就是—— 地獄的鬼。

反而和進出家門一樣來去自如。

「老樊，你手機有信號麼？」

老樊一摸褲兜掏出手機瞅了瞅，「沒有，而且時間都停了。」

「色鬼的陣法果然只對男的有效，老樊，集中注意，默背清心咒，要走了。」

老樊一彎腰，把昏迷不醒的安夢曦扛在了肩上，準備好了對謝安豎了個大拇指。

一步一景，一景一世界。

謝安看到了曾經和過去。

文生公子笑容幹凈，小村大夫醫者仁心，白衣少年俠肝義膽，直至最開始小小的縣衙里，十來個兄弟聚在一起喝酒吃肉。

謝安看不清他們的臉。

一世界，便是地獄，專門用來折磨謝安的地獄。

老樊看到的，都是謝安，一顆燥熱的心瞬間冷的似數九寒天，頓時清醒不少。

「你倆沒事兒吧？」巫雪妍問道。

老樊點了根煙，深吸一口，「我沒多大事，你有事嗎？」

「你猜呢？」巫雪妍白了他一眼。

「我猜你快該有事了。」

「恩？」

「謝安他…他快受不了了，他一難受就愛發脾氣，他發脾氣就容易…變成暴力拆遷隊。」

「啥？」

老樊放下安夢曦，脫下外套，抖了抖，擋在了巫雪妍身前，言外之意是別逼逼了，人家要開大了，保命要緊。

外衣只遮住了一部分的光，巫雪妍眼前金光炸裂，刺痛著雙眼不能直視，耳畔轟鳴。

什麼都聽不見，也什麼都看不見了。

「你知道作姦犯科者無救，又什麼叫酬謝神明者必安嗎？」

一片狼藉，陣內一切用來迷惑人的道路瞬時間化為烏有，只有細細的灰塵在月光之下飄散。

謝安收起了引魂幡。

「這就叫，酬謝神明者，必安。」

風波之後，老樊念念叨叨著穿上了外套，也不管巫雪妍。

「疼…眼睛好疼…」巫雪妍哼哼了兩聲，勉勉強強站起身來，全身都在打顫。

「眼睛疼？你能保住命就不錯了，回去看看你的蛇子蛇孫們，看看有沒有灰飛煙滅的，然後做個表格交上來，我們再詳談賠償問題。」

「老樊，開車，我們趕緊回去。」

「好嘞。」

謝安也揉了揉耳朵，好像有人說話，但實在聽不清說了些什麼。

地獄的鬼差…

天上的神使…

也會有感情嗎？

當謝安猛然聽清這三句話時，人已經坐在車上了。

「我想我知道她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