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除夕之後就直接進入了正月，一年中最熱鬧的一段時間，也是蕭徇齊等所有大臣最空閑的一段時間。

按照雲清國的習俗，皇上在舊歲的臘月二十九便會封筆不再處理政事，一直到元宵過完一切工作才回到正軌之上，而文武百官這段時間除卻進宮向皇上皇後太後拜年，其他的時間也難得的可以屬於自己。

蕭府，內室中，應汐捧著那件朝服站在蕭徇齊身側侍奉他更衣，細心地整平他衣服上的細微褶皺，也時不時開口和他家少爺閑聊幾句。

「少爺年節的時候還要進宮去啊。」

面對著應汐，蕭徇齊總是會覺得有些無奈，也幸好自家還有一個方錚能夠管的住她，倒算是不愁嫁。

「往年不都是這樣的嗎？此次也只是進宮拜年，用不了多長時間的，府中不是還有方錚陪著你嗎？」

「誰要他陪著啊，那樣的無趣，府中還是有少爺在才是最好的。」應汐有些嫌棄地低聲嘟囔著，似是想起了什麼又是抬頭問著，「林大人家的小少爺這兩日是不是也要來了？」

蕭徇齊想了想，點了點頭。的確，林瀚當初和他說的是年節之後會送兒子過來，算算也大概就是這幾日的樣子。「還要麻煩你收拾出來一間屋子，不能怠慢了人家。」

蕭家雖說是罪臣之族，但到底當年歐陽煜沒有趕盡殺絕，還留下了原來的府邸給他這蕭家唯一的後人，而在他重生之後歐陽煜更是頗為關照，再加上自己的官位的升遷，到底也不算是多麼落魄。

應汐笑著，整理好他的衣服便後退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少爺放心吧，奴婢早就已經都安排好了，就在西邊的廂房，離您這裡也不算遠。」

蕭徇齊點頭，又叮囑了她幾句便出了門。馬車早已經備好，只等蕭徇齊上了車便一騎絕而去。

因著是在年節，皇宮中的樣子也是和往常大不一樣了，各處都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還有那春聯也是貼上了每一道宮門，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手，而蕭徇齊也看得出，建陽殿上的那一副正是歐陽煜的手筆。

大臣們也都是少了些往日中的嚴肅，也不乏一些個原本在朝堂上的死對頭，如今正湊在一起聊著家常。

話也無非是什麼自家孩子又長高了多少，識了幾個字，除夕夜的時候自家準備了什麼樣的年夜飯，又有多少親戚朋友來拜年，聽說了什麼趣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是各位還都是聊的不亦說乎。

雖說是給這宮裡幾個主子百年，但也少了往常的拘束，面見太後的時候甚至還有幾個老臣被她老人家提及問了好些個家長里短。

這一過年，太後的精神倒也好了些。歐陽煜看著，心中也是著實高興，看著蕭徇齊被太後問著什麼時候娶親而有些羞赧的臉，歐陽煜更是險些低笑出來，喝了一碗茶這才止住笑意。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蕭徇齊看向皇上的時候也剛好看見這一幕，心中只剩下了無奈。

大臣們來的快去得也快，不過一個時辰便出了宮，各自回家與家人一同渡過這難得的年節。而蕭徇齊則是沒有旁人那樣的心切，畢竟府中也只有三人而已。

一連幾日蕭府都是冷冷清清，沒有什麼人登門拜訪，而蕭徇齊也是落得清閑，整日待在自己的那個小書房之中，偶爾看看兵書或是寫些個什麼東西。

從前他那個喜歡寫手記的習慣還是沒有變，不過還是用他那種半簡化半符號的方式來寫就是了。如今能看懂的除了他自己，也只多了一個歐陽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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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清國二十年，正月初五。

蕭徇齊正在他的書房之中看著書，忽聞一陣叩門聲，緊接著屋外便傳來了應汐的聲音：「少爺少爺，林家的小少爺來了！」

蕭徇齊一驚，忙得放下手中的書本前去開門，便看見應汐站在門前，而她的身側還站著一個十來歲模樣的孩子。

還不等他開口，那孩子便先是向他拱手行了一禮：「蕭大人好。」明明還是少年模樣，但舉手投足間都像個大人，這樣的孩子總是很招人疼愛的。

「不必多禮。」蕭徇齊忙得將人扶起引進屋內，這才側身嚮應汐低聲詢問著，「怎的林大人沒有來嗎？」

應汐搖了搖頭，也是低聲說著：「沒有，只有小少爺一個人呢，奴婢也是奇怪，竟然讓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自己過來，會不會有些失禮了？」

「不要亂講，許是林大人有事脫不開身吧。」蕭徇齊皺眉不再讓應汐繼續說下去，而就在這時，身邊一道稚嫩的童聲想起。

「蕭大人還請見諒，家父這些日子犯了舊疾，家母也是在勞神照顧著，翊清這才自己登門，若是有冒犯之處還請您見諒。」說著，便是又要俯身行禮。

這次蕭徇齊來不及攔住他，只看著那小小的少年弓著身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林大人身體欠安，我竟然全然不知，是我失禮了才是。」

蕭徇齊托著他的胳膊站直了身子，盡量放輕了聲音詢問著：「你可是叫翊清？如今年歲幾何？我聽你父親說你已經入了國子監。」

少年垂眸沒有直視她，只是規矩地回答著：「是，小子林翊清，如今十一歲，是國子監監生，在宋大人的門下。」說話時，他一直是欠著身，沒有絲毫逾矩。

「宋大人門下？翊清小小年紀便如此，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蕭大人謬讚了。」

看著林翊清板起的那張小臉，蕭徇齊當真是有些無奈了，只得搖了搖頭開口：「你不必如此拘束，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便好。我這府中只有我和應汐，還有一位名叫方錚的小廝，沒有那麼多規矩要守。」

林翊清雖然開口應下，可蕭徇齊看著他那神情也知道他一時半會兒不能適應，便也只能是對著一旁的應汐開口：「帶著翊清去看看他的屋子吧，若是有什麼缺的就來告訴我。」

蕭徇齊看著兩人離開，可腦中還是林翊清的模樣。

少年大概是肖他的母親，面容俊秀，再年長幾歲定是一位翩翩少年郎，而且進退有度，一顆玲瓏心更不像是這個年紀少年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