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人類？」少辰嗤笑一聲，他將雙臂環上了那人的脖子，往他的耳邊吹氣，「普通的人類能長成義澤的樣子？能控制整個西關城的結界？」

那人一驚，一把想要推開少辰，不料少辰一個翻身直接將他壓在了身子下面。那人掙扎著想要起身，卻發現四肢僵硬不能動，竟然是被凍結住了。他死咬著牙說：「回答我的問題。你可以制服住我，但你出不了龍神廟。」

少辰坐在他的胸口上，把他手中的聖珠摳了出來，一口咽進了嘴裡，笑得很甜：「我正打算回答你呢。」

那人的臉色又白又紅，紅白交替，精彩非常。他沒有看少辰，有些尷尬地說：「那你先從我身上下來。」

少辰已意識到了他的閃躲的眼神，就用手抬起了他的下巴，說：「看著我，你想要我回答你的問題，首先你得先誠實地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白龍義澤。如果不是，你與他究竟是什麼關係，你為什麼會和他長得一樣？」

那人不得已看著少辰，那修長的脖頸，那突出的鎖骨，胸口處那兩顆粉紅色的……媽的，還有那透著衣衫能感覺到的少辰坐在他身上的那個部位，該死……

「我拒絕回答。」那人憑藉著堅定的毅力硬是把頭轉到了一旁，沒有看著少辰。但潮紅的臉色和起伏的胸口出賣了他。

少辰俯下身來，貼著他的耳朵，一隻手伸進了他的衣衫，撫摸著他肩頭的傷疤。「不想說嗎？那你也得不到我的答案了。」

那個傷疤被修復得很好，幾乎完全復原了，只剩下了淺淺的突感。那人的身體顫抖著，他想要抵抗，卻無法動彈。他的眉毛，他的鼻子，他的唇，他潮紅的臉色，他呼吸的熱氣，和白龍義澤一樣，一模一樣。少辰分不清了，鮫人少年的情愫影響著他，他想要這個男人，他知道他就是義澤。

「你究竟是誰？你想要什麼？」那人的聲音有些嘶啞，他憤恨地看著少辰。

少辰抬起頭來，用他清亮的眼睛回視著。他將手伸向了那人的後背，那片肌膚光潔絲滑，骨感分明。少辰的眼神不禁黯淡了下來，他看著那人熟悉的臉，忍住了殺死他的衝動，聲音都有些變化了：「你真的不是義澤嗎？」

他心存僥倖，或許義澤後背的傷痕已經全好了。但那是一個多麼巨大的傷痕，那個少辰親吻過許多遍的傷痕。那人似乎也想起來了，他的臉色非常複雜，聲音嘶啞顫抖，調不成調：「你真的是少辰？」

少辰看著他，沉默了很久。氣氛壓抑得不像話，之前的曖昧就像是從未存在。他張了張口，還是說了出來：「我是白狐少辰，黐閻拚死把我救了下來，但是你呢？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不管我，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在北地睡了兩百年，你一次都沒有來過。我幾乎就要把你忘了，但為什麼你又要出現？我是睡糊塗了，我記不得許多事，但我記得你棄我於不顧。我還在說你會去哪裡，原來是去了鏡湖，可是最後你也還是棄他們於不顧了！」

少辰說著從那人的身上起來，一下子化成了狐狸跳到了地上，他語氣憤恨：「你既然不承認你是義澤，便定是不肯認我。我既不知道你與這西關城有什麼糾葛，也不知道你和鮫人有什麼約定。我既然是多餘，就還是有自知之明，自行離去就是！」少辰一口氣說完了心中想說，一躍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義澤躺在床上，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少辰心中有事，在夜色中的西關城踽踽獨行。他想，這一切就是個錯誤。他不應該為了追鷹鳥隱扈而跑到西關城來，他不應該為了一時貪嘴吃掉鮫人少年，他不應該冒冒失失闖進龍神廟。這一切就是個錯誤，從黐閻救回他的那一刻開始一切都錯了。他本應該永遠沉睡在那茫茫冰原，再不參與世事。

少辰不禁想起了千年前那成千上萬的冰錐刺穿他的族人的那一夜，血流成河。他們說他是魔，他是世界毀滅的源頭，所以必須把他的肉體祭獻給神鏡，再將他的靈魂永遠封印在北地冰川。然而，他的族人沒有做到的事，在千年後被其他人做到了。他幾乎就要死掉，但黐閻，那個永遠痴情的黐閻，那個為了他願意獻出生命的黐閻，最終還是救回了他然後一聲不響地離開。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心屬於誰，他不知道。一個是沉重得無法回報的恩情，一個是迷濛得看不清的回憶，他不知道該相信哪一個。

所以，轉身走開了。他不清楚當年究竟發生過什麼，義澤在鮫人少年的回憶，不在他的回憶。少辰打算逃避這一切，重新走上當初他設想的軌跡，穿越虢嶺到西晏去尋他的舊友花錦芮。她總是不會像這般騙他的。

五月的夜還有點微涼，天上的月亮忽隱忽現。

「狐狸！」一聲熟悉的驚呼。

少辰還沉醉在自己的思索當中，一隻箭擦著他的耳朵嵌進了他身後的石牆，一行血流了下來。少辰抬頭一看，一群士兵全副武裝拿著火把迅速地將他團團圍住。一個面若寒冰的男人從後面走上前來，手上拿著一副精緻的弓，弦上的箭尖冒著騰騰熱氣。

「昆行。」少辰呲了呲牙，渾身的毛也都立起。那把劍上的熱氣有一股很強烈的壓迫感，令少辰一時間痛苦難當。那箭上不知抹了什麼藥劑，少辰感到一陣戰慄。

「你那拙劣的把戲可騙不過我。」昆行冷笑一聲，「白狐少辰的事跡可是在西關城的古卷宗上記載得相當詳細呢。」

「哼。」少辰冷哼一聲，「那又如何。昆行大人，看來你今天很享受裸奔的感覺嘛，想再來一次？」

「放肆！」昆行怒了，一支箭迅速射出來。被少辰堪堪地躲了過去。

媽的，少辰感到一陣頭暈，肯定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