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瀚這番話語重心長，自問就算不能戳白嘉奚的心，也應該可以起一些作用。

果然，白嘉奚不再迴避他的目光，唇瓣開了又閉，閉了又開，猶豫著想要說什麼。舒瀚看他也不是不懂事的，難得說出真心話，便依了性子繼續滔滔不絕起來：「你知道為什麼這裡明明這麼骯髒，還有無數的人擠破了頭都要進來？因為慾望。對名利的慾望，驅動著這個世界的引擎。我在這輛車上很久，知道它永遠不會停下。有些時候我想我幹脆下車好了，我在某個站下車，去過另一種生活。但我做不到，我也是那些不滿足的人中的一個，我付出了太多，我不甘心，我捨不得。」

舒瀚頓了頓，喝了一口酒，語氣特別真誠：「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喜歡舞台，我是真心喜歡演戲。只有在演戲的時候，我才能過另一種生活。就算這個職業已經變質，就算拉扯我的藤蔓越來越多，我還是不想放棄我的初衷。白嘉奚，我不知道你的初衷是什麼，我也不知道我跟你說這些你能不能懂，但我還是跟你說，你妥協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然後是無數次。」

舒瀚自己都被自己的雞湯感動到，但看白嘉奚一幅等著他拿勺子把雞湯喂到嘴裡的樣子，他瞬間泄氣。

舒瀚放下酒杯，甩了甩頭髮，嘆了口氣道：「算了，你不懂就算了。」

舒瀚拿著酒瓶和杯子想放回雪櫃，經過白嘉奚身前。白嘉奚突然伸手輕輕拉住他浴袍的下擺，問：「哥哥，我懂，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問得舒瀚一時語塞。舒瀚看著他望來的圓溜溜的大眼睛，很想要挪開他的手。舒瀚的浴袍里什麼都沒有穿，腰帶也沒有綁太緊，他真怕白嘉奚一個用力就讓他出醜。於是他有些不耐煩：「你首先就不要讓別人在你身上摸來摸去。」

白嘉奚愣住了，神色不解。

舒瀚手裡拿著東西，衣服又被拉住，進退不得很難受，語氣就不太好：「也許是我話多，誤解了你。你要是喜歡被人摸來摸去那是你的事，你先放開我好不好，衣服都快被你扯掉了。」

白嘉奚一下子放開他，一張臉憋得通紅，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是，我，我沒有……我不是……」

舒瀚把東西收好，靠在牆邊嘆氣：「你也不用跟我解釋，早點回去休息吧。你既然來謝我，證明今天我不算多管閑事。以後要是我再讓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你直接拒絕就好。」

話都說到這份上，白嘉奚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站起來，扭扭捏捏，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舒瀚拿他沒有辦法，知道他要是不把話說出來肯定不會離開，便改變態度鼓勵他：「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的？趕緊說，我也要睡下了。」

「哥哥。」看得出來，白嘉奚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其實，其實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嗯。」舒瀚鼓勵他繼續，「我在聽。」

他慢慢挪過來，靠近舒瀚，卻又不敢抬頭看，聲音很輕：「我不是妥協，我是做不到。如果有人喜歡我，我就沒有辦法拒絕，即使他喜歡的只是，只是我的肉體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