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說的，於余千元來說，的確誅心。任誰被喜歡的人這樣說都會覺得難以接受吧。余千元就那麼站在他面前，眼中失了神采，整個暗淡了下去定定的看著他，像是賴以生存的世界一瞬間崩塌。

也許他從來就是清楚的，可他不願接受，只能催眠自己，只要我不去觸碰，我小心一點，那面前這個人就永遠是屬於我的，沒有人，沒有人能像我一樣在他身邊這麼多年。我，是不同的。

而今天沈謙替他認清了現實。

趙南星不由自主的偏頭看了看沈謙，他還是那樣，平淡無波的眼神，冷淡的表情，單薄的在此刻顯的格外薄情的嘴唇。冷漠的一如往常，甚至比往常跟甚。

「你，你知道的是不是，你知道我喜......」話說到這裡，余千元也不再像往常一樣小心翼翼。

「我知道。」沈謙甚至都沒聽他說完，「但這不是你對著我的客人動手，甚至言語冒犯的理由。」

「客人！？什麼客人！！」

沈謙沒說話，好像不屑於回答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趙南星只好慢慢的把手舉起來，「就是我。」可余千元並不看他。

「他明明！......」余千元並不相信，沈謙明明對他不同，甚至是遷就，可他從不遷就任何人。

「他怎麼樣與你無關。」沈謙道，「而你，既然你如此執著那我告訴你，不可能。」

「沈謙！」這大概是余千元第一次在沈謙面前如此大聲的說話，甚至是連名帶姓的叫他。叫完了他自己都愣了愣，猶豫了一下有種無可適從，又無法補救的感覺。

這會兒他再沒剛才看著趙南星，高傲的感覺了，耷拉著肩頭可憐兮兮的。

沈謙毫無震動，只是道：「你該走了，我跟羅玉說了你十點會到。走吧。」後面兩個字是對趙南星說的。

趙南星也不想再對上余千元的臉，趕緊轉身跟著他往屋子裡走。

剛剛發生的事情有些衝擊力，趙南星走了一路都沒有話，進了門換了鞋站在台階上才想起來問沈謙，「你剛剛說我是客人！我就是你們家的客人！？」

沈謙收了傘放到一邊，彎腰換了鞋，直起腰來恰好與趙南星面對面，問：「那你覺得你是我們家的什麼？」

我們家這三個字讓沈謙覺得有些怪異，他還從沒用這樣的字眼稱呼過自己的房子。

沈謙靠過來的太快，距離太近，長的又太好看，趙南星有些顏控的腦子一下子木住，感覺氣氛有些微妙，連呼吸都猛的停下了。最後猛的退了一步，道：「我當然是你的朋友啦！」他往旁邊挪了一步，沈謙走上來，兩人並肩往前走，「咱們都這麼熟了，怎麼能只是客人呢？你這樣說太沒有人情味了！」

「人情味是什麼味？」沈謙問他：「酸，甜，苦，還是辣？」

這個問題問的有些深奧，趙南星一時間回答不出來，只好給了他一肘子，「你這人怎麼這麼較真兒呢！？」

沈謙抬手托著他的胳膊，隨手化了他的力道把他放到在沙發上，隨後自己坐到旁邊，抬手打開了電視。

趙南星爬起來坐好，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對上沈謙看過來的眼睛，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趕緊把頭扭過去接連打了幾個噴嚏。

「怎麼了？感冒了？」李紳剛好從通往廚房的迴廊走出來，一看他這樣，轉過身去電視櫃下面拿了藥箱。

沈謙伸手接了，道：「去給他拿條毛巾。」

李紳應聲去了。

趙南星剛剛落了滿頭的雪，進了室內被溫度融化，頭髮都被浸濕了。

沈謙從藥箱里找了感冒藥，李紳拿著毛巾和熱水來了。

趙南星拿毛巾在腦袋上隨意呼嚕了一把，抬眼趕緊制止沈謙，「可以了可以了！我不要那個膠囊，我咽不下去，我喝那個沖劑就行了！」

「鬆手。」沈謙垂眸看了一眼他抓著自己的手，趙南星的手開始回暖。

「你先鬆手！」趙南星腦袋上頂著毛巾，抱住他的手，嫻熟的撒嬌，「真的不要嘛！我這隻是打兩個噴嚏，又不是真的感冒了！喝點沖劑預防一下就好啦！我不想要這個膠囊啦！謙謙！」

他拉長了語調，聲音聽起來軟軟的，沈謙對付這種路子的還真沒什麼經驗，鬆手讓他把那板膠囊奪走了。

趙南星喜滋滋的鬆開他的手，端起杯子喝了兩口，還有心情關心他了，拿起旁邊的毛毯往他懷裡塞，「我看你剛剛出門也不穿件外套，手那麼涼，現在還沒緩過來，把毯子蓋上暖和暖和吧。」

沈謙不再看他，拿起遙控器，換了個台看電視。

「嗯嗯嗯！」趙南星嘴裡含著藥拉沈謙的胳膊，制止了他換台的動作，把藥咽下去才道：「就看這個！就看這個！」

電視上黃色的海綿正瘋狂的繞圈。

沈謙抬著他端著藥的手，道：「喝。」

趙南星開口說不出話，全被藥堵住了。一杯見底，沈謙又道：「起來。」

「幹嘛？」

「去拼你的模型。」沈謙指指客廳角落。

趙南星委屈巴巴，「可是我還沒吃早飯。」

李紳把小茶幾上收拾了一下，告訴趙南星：「早飯還有幾分鐘就好了，你別吵，陪沈爺坐這看會新聞吧。」

趙南星向來不會對李紳的話作出反駁，乖順的點點頭道：「好吧。」他把臉轉向沈謙：「我陪你看新聞。」

他往沈謙旁邊坐了坐，把他懷裡的小毯子抖開了蓋在兩人的腿上，身體往後一靠，不說話，當真專心的開始看早間新聞。

李紳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走開了。

身邊的小孩熱乎乎的散發著熱量，沈謙放鬆了身體也靠到了沙發上，兩人的肩膀抵著肩膀，是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看了兩分鐘，團團從它的屋子裡出來活動了，見了趙南星便像顆小炮彈似的竄過來，趙南星伸手接住它，調整了一下坐姿把拖鞋踢掉，盤腿坐在了沙發上。

團團趴在他身上，快活的仰著腦袋，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趙南星正在給它撓下巴。

沈謙目光落在電視上，身體側了側，伸手在團團的腦袋上摸了摸，看起來十分的漫不經心。

電視上短髮幹練的女主持人神情嚴肅的說著什麼，趙南星抬手碰到沈謙的手，頓了頓兩隻手握住了他。

沈謙的手僵在那，偏頭看他。

李紳恰經過，有些不放心的站在原地看他們。

沈爺心情不好的時候，對別人的觸碰會覺得厭煩，嚴重點見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