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二爺的好徒弟
小說: (黑花/瓶邪)戲骨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數:3652 更新時間:2019-09-22 02:10:04
【一】
龍余上了車,很誇張地擺了下手,道:「你開車,考駕照了麼?」
悶油瓶看著前面的路,抽空睨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
龍余卻點了點頭,彷彿毫無違和感地對話著:「哦,是這樣啊;也是,現在這社會,弄個假證也不是什麼難事。」
悶油瓶:「……」
「說起來,」龍余道,「解家那小子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你們這麼著急地讓我來?」
悶油瓶癱著臉道:「不見了。」
「嗯?是被綁架走的還是他自己走的?」
悶油瓶道:「嗯。」
龍余:「???」
「所以,」龍余沖著對方翻了個白眼,道,「你的意思是他們解家裡邊兒出事了,然後他這個當家的就遭殃了?」
悶油瓶微微皺了下眉頭,似乎在考慮該否定還是該肯定。
龍余自己接了下去:「嗯哼,誰遭殃還不一定呢。」
悶油瓶:「……」
龍余頓了下,驀地意識到什麼,盯著悶油瓶道:「你真的有駕照麼?這麼開真的不會有交警攔你麼?」
悶油瓶哦了一聲,理直氣壯地看了眼指向30邁的針,這才不緊不慢地踩了下油門。
龍余背靠座位,重重地哼了一聲。
悶油瓶抿了抿嘴唇,倏忽揚了個極淺但是極鮮明的弧度:「你比吳邪還要孩子氣。」
「嗯哼,你們家小天真聽到你這麼說肯定炸毛,」龍余道,「我就這個樣子,反正有人喜歡。」
悶油瓶語氣平穩:「嗯,但是死了。」
龍餘一下子沒了笑容,瞪著他。
悶油瓶繼續說,聲音里沒有什麼感情:「聽說黑瞎子把他葬在八寶山。」
龍余僅僅是看著他,精緻的面容隱在夜色里,根本看不分明。
「陸驪。陸驪在八寶山。」
龍余愣了很久,換了好幾口氣,終於說:「你不許提他。」
「好。」悶油瓶從善如流地改口,「那麼黑瞎子呢?」
「死了!」龍余沒好氣。
「喔。」對這個答案悶油瓶倒也欣然接受。
「還有,」悶油瓶道,「我和吳邪回去救他們的時候,發現洞口塌了;然後,那個墓道口也挺幹凈的,沒什麼血跡和打鬥的痕跡,那個『周穆王』已經快不行了,它的劍身上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摳下來了;黑瞎子也不見了。」
龍余沒接腔。
悶油瓶道:「看樣子,應該是有人上去過,黑瞎子也是他帶走的。——你知道會有什麼人可能做到麼?」
「喲呵,你不是啞巴張嘛,什麼時候有這麼多話能說了?」龍余皮笑肉不笑,「這種高深的問題,不要來問我。我不過只是一個沒什麼能耐再普通不過的小醫生罷了。」
悶油瓶轉過頭來,正見著龍余扭頭看向窗外,只果斷地給他留了個後腦勺。
算了。他沒有逼別人回答問題或者解決問題的習慣,既然對方一個字兒都不欲多說,他也只能不再追問。
悶油瓶專心開車,龍余專心瞅著窗外頭;一時間車裡一片死寂。
【二】
權四抬眼瞧了瞧那隻老式掛鐘,點了下頭。
錦嬰低低地嗯了聲,然後走到外間,在門口站定了,抬手敲了一敲;不一會兒人就進來了。
「爺,」是管家的聲音,「都準備好了。」
「嗯?」解語花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一個『解語花』,一個『錦嬰』,都齊全了呵;偏我成了個『多餘』。有趣兒。」
權四沉沉地笑著,道:「既知道自個兒是多餘的了,那就安分點消失不就得了,還少受點苦頭。」
解語花道:「從小到大解子吃的苦頭也不少,您不是不知道吧,有些絆子還是您下的呢,就不差今兒這些了;不過,您什麼時候瞧見我安分過?」
權四怒極反笑,扯著嘴角道:「走到這地步還能面不改色談笑風生,二月紅倒是教了個好徒弟。」
「過獎,」解語花站得筆直,不卑不亢道,「不過是比您稍好一點兒罷了。」
聽得這樣的話,老爺子臉色陰晴不定,最終閉上眼一眼都不願意再多看,沖錦嬰揮了下手,不耐地說:「帶他走吧,從小門出去;他們解家那個老傢伙必然派人守在附近呢,可別讓人逮著了。」
「我明白。」錦嬰恭恭敬敬地彎著腰。
權四想了想,在他身後補充了一句:「好好處理了。」
錦嬰步子微微一頓,然後毫不猶豫地走了。
不用出房門,外間的屏風後頭有個小門,直通向西廂,連著後頭的院子,用不著任何人瞧見,就能帶著解語花出去。
院子外頭都是權四身邊的那些人,再怎麼司馬昭之心,解家的人也不好安排過來,所以錦嬰這一路走得相當順暢。一直到拐角,本來再走過去解語花大概就可以向解家人呼救,但錦嬰偏偏帶著他竄到邊上的院子里去了。
得,這一拐兩拐的,方向都沒了,離著那些守在權家附近的人卻是越來越遠了。
錦嬰鉗著解語花不敢放鬆,道:「你倒配合。」
「……我這是懶得搭理你們這些把戲。」解語花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錦嬰冷哼一聲:「看你一會兒還能像是度假似的悠閑!」
解語花漫然應道:「昂,那你看著吧。」
【三】
很快醫院就出現在眼前了,悶油瓶把車開到停車場,道:「到了,下車。」
「醫院?」龍余有那麼點不情願,「哼,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剛下飛機的你們也不讓我休息,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
悶油瓶邊走邊慢吞吞說道:「我比你大。」
「我知道,老妖怪!」龍余扯著背包帶腳下生風,走得雄赳赳的。
這一路貌似磕絆地走到辦公室門口,悶油瓶正準備開門,但龍余卻驀地按住了他的手。
裡面傳來那位主治大夫的聲音,不徐不疾的:「一般來說我每天都準時下班,很少加班,在辦公室里待著的時間並不很長,所以這事兒我就不那麼清楚了。」
然後是傅六冷哼一聲:「作為一個高度敏感的醫生,頻繁地有人在你的辦公地點出入,難道你會一點兒都察覺不到?」
龍余在門外聽著,眼神陰沉;片刻,他緩緩勾起一邊嘴角,形成一道非常淺薄的弧度。他想了一想,壓下聲音道:「你們有納蘭清什麼消息麼?」
道上「黑瞎子」這個名號叫久了,因此悶油瓶聽到的那一瞬間伊是一愣;其實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龍余會那麼執著於「納蘭清」這個已經從大家的記憶里消失了好久的舊名,但好在這最終並不影響他十分配合地放低聲音,回答:「傅六那邊的夥計傳回來的消息是,死了。」
龍余登時扭頭乜斜著他。
「哦,」悶油瓶溫溫吞吞地補充,「我沒信。所以我想,要知道事情始末,還是要來問你。」
「靠跟老子有什麼關係啊?!」龍余喝了一聲。
悶油瓶:「……」
一瞬間門內外都變得非常寂靜。
龍余抽了下嘴角,不知道掩飾什麼似的咳了兩聲,然後做了個「請」的動作,道:「開門。」
悶油瓶極輕地笑了一下,推開了門。
「你今天晚上不僅話變多了,表情也未免多了點吧。」龍余在他身後嘟囔著走進去。
他忽然啊了聲,邊盯著在屋裡邊兒坐著的傅六,邊反手關上門。
傅六當作沒看到他,轉過頭去。
【四】
也不知道龍余是怎麼想的,他誰也沒管,徑自走到傅六跟前,彎腰六十度,就這麼湊得非常之近地盯著人家看了好久。
傅六也真就這麼幹坐著讓人看……
最後還是吳邪咳咳兩下,才將兩人之間的三四公分的距離拉寬到三四十公分。
「那什麼,你們是以前認識的?」
傅六神色如常:「不認識。」
龍餘一臉贊同:「沒見過。」
「我只不過是覺得,他這張臉,」龍余辯解,臉上多了幾分糾結,艱難地把話說完,「……長得不錯。」
眾人:「……」
傅六長得是不差,隨著年齡上去,那久經艱險滄桑之後的穩重魅力是很多人不能比的;但對於龍余來說,怎麼也不至於驚艷到這地步吧。
要說驚艷,反倒是他才對。
那位從踏進辦公室就被這些惡勢力欺壓的主治大夫終於受不了了,怒道:「你們還有沒有重點了!這麼玩兒下去那我回家了啊!」
眾人:「……」
吳邪道:「重點是小花這件事,既然現在人都到齊了,那你們覺得該怎麼辦吧?」
傅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說等著麼?」
「啊,」話,是這麼說過,但是這怎麼也不是一回事兒啊,「可是那邊一直都沒有消息過來,我們就這麼幹等著未免被動了些吧?」
「被動麼?」傅六轉動腕子擺了擺手,吩咐夥計道,「沒大夫什麼事了,送他回去吧。」
然後又對吳邪道:「不見得。」
吳邪還想說什麼,兜里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他只好先接電話。
接通後,虎子的聲音就在那頭響起:「我去了,哦,幫我跟六爺講聲兒啊。」
非常隱約地聽到豆子在說「你能不能講清楚些啊」什麼的,那邊就掛了。
吳邪轉達後又問道:「這個,什麼意思?」
「證明一下他只是雨臣的夥計吧。」傅六無不輕鬆。
吳邪:「……」
龍余還背著包,聽他們這一番話,似乎很疲倦的樣子,道:「既然這樣,我能不能休息去了?」
傅六點頭:「也行,咱們都先回去吧,幹守在這裡也沒啥意思。」
畢竟這醫院是公家的地界,還不怎麼吉利,土夫子們待久了怎麼也不習慣。
龍余走是第一個走,但慢吞吞地拖到跟瓶邪二人一致的進度,道:「那個胖子他們,沒事兒吧?」
「嗯,」吳邪道,「最近這段時間挺安穩的。」
龍余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而後又繼續放慢步子,一直落到最後,跟他們幾個隔了一段距離。
吳邪回頭看了一眼,接著就被悶油瓶拉住胳膊加快步伐。
龍余遊盪似的散步,給小助理打電話,聲音很低。
小助理自從見那個男人動了一下之後便心情持續緊張狀態,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盯著他好在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就報告給龍醫生。
但很遺憾,很失望,男人也一直都沒有轉型的跡象。
龍余笑著安慰她:「慌張什麼,他要是醒了,晾他個一整夜也不要緊。」
小助理便神奇般的放鬆下來,道:「那個解語花那邊的事情什麼時候能解決好啊,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龍余道:「不會很久的。」
小助理:「……」
龍余:「?」
電話那頭沉寂了約有半分鐘,龍余幾乎以為對方莫名其妙地掛掉了的時候,小助理又開了口:「龍、龍醫生!就剛才他眼睛動了一下的!……啊,不過現在又沒反應了。」
「別那麼激動。」龍余握著手機,怔忡了一會兒,低低地笑出了聲音。
但偏生忍不住莫名掉下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