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金明池外
小說: 重生之翰林風月 作者:扶风浪笑 字數:2370 更新時間:2019-09-22 02:10:15
贏了一場意外之勝,吸引了諸多目光,宋晏白擔心會有熟人看到趙昂的臉,那他們私自出宮的事情就要暴露了,因此隨便找借口推脫了就急著走。
蘇容秀說萍水相逢即是緣,一聽他們要往金明池的方向去,便要跟著他們一道。
宋晏白委婉道,宣德門前的燈展是最盛大的,花樣也最多。也不知蘇容秀是沒聽出來還是不在意,笑眯眯道那兒啊,昨日我們已去過了,這金明池還沒見過呢。
宋晏白:「……」
說實在的,郝鳳歌的形貌實在過於昳麗,路過行人難免有駐足回頭的。
宋晏白正苦惱於此,只見蘇容秀扔了一點碎銀子給街邊攤販,抄起一頂帷帽戴到了郝鳳歌的頭上,嘴裡還說道:「鳳哥兒,你瞧瞧你,多招搖。」
牽著宋二公子的手不放的趙昂笑出了聲,拉了拉對方踮起腳悄聲道:「我覺得阿白生得最好看。」
是是,在您心裡沒人比得上我了。宋晏白無語地想著。
臨近傍晚,街上行人越發增多,絡繹不絕,大多都是一家大小一起出行的,像那些領著一大幫僕從的貴胄此刻多半在御街那附近。
郝鳳歌似乎在觀察著路人們,須臾,他道了聲稍等,便閃身進了經過的一家文玩店;沒一會兒他就出來了,手裡還捧著三個栗子大小的蓮花形狀花燈。
這是由能工巧匠用一整塊通透的琉璃燒制、雕刻而成,再鑲嵌珍珠和翡翠做裝飾,姑娘們孩子們常常把其插在髮髻上,到了晚上天色暗下來,便是一閃一閃十分可愛。
不過郝鳳歌拿著的花燈還更別緻些,不用點火,而是在「蓮花」內放置了一顆夜明珠——這種精緻的花燈原本就價格不菲,這幾個用夜明珠代替燈火,價格自然更漂亮了——鳳哥兒真是出手闊綽得緊,一買就仨。
土豪咱們做朋友好不好?
宋晏白覺得自己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做不到眼睛都不眨隨手就從自個兒口袋裡掏錢買這麼個中看沒啥用的裝飾品的。
不過他也著實沒想到素昧平生的郝鳳歌竟然手腕一仄,把這幾個小東西遞到了他的面前。
「一點小心意。」郝鳳歌道。
這意思是,不僅是給他們「兄弟二人」的,就連王荇這長隨都能分得著個。
帷帽蒙著臉也看不出此刻他是個什麼樣的神色。
宋晏白下意識就像拒絕,誰知趙昂的手更快。他已經從郝鳳歌的手心取了一個戴到頭上,左右擺弄了一下固定好,側頭問:「阿白,我好看嗎?」
宋晏白:「……」
站在他身側的王荇就愈加誠惶誠恐,連連道這太珍貴了,他只是一個仆隨,實在不敢承受。
那帷帽後頭便漏出一聲極輕的笑聲來,郝鳳歌抬手將花燈別到了王荇的衣襟上,道:「既是賞你了,安心收著便是。」
王荇惴惴地道謝,一張臉漲紅。
郝鳳歌便又是一樂。
嘖,宮裡貌美的男男女女是少侍候了?或者宮裡的奇珍異寶是少見了?王荇這小子,恁沒志氣!
蘇容秀瞧著他們,在旁怪叫,直道:「我的份兒呢?」
郝鳳歌哼了聲:「這整間鋪子都是你們蘇家的,我可是銀子給少了?」
蘇容秀大笑,然後道:「我爹的,將來也是我大哥承襲,與我可沒什麼幹系。」
宋晏白心中一動,道:「蘇兄往後想過考取功名嗎?」
蘇容秀道:「想這做什麼?商籍子弟,仕途難行。」
宋晏白道:「若是商籍子弟允許應試呢?」
蘇容秀一臉你彷彿是在逗我玩的表情,道:「士農工商,商者末業也,哪能說翻身就翻身?實不相瞞,愚兄啊,不是經商的料子,將來家父估摸著是多少給我買個小官罷了。」
「買官鬻爵不是長久之道。」郝鳳歌淡淡地說。
確實。買官還有「捐納」「貲選」的說法,意思即某人交納相當一定數量的稅額以此換取一個官位或爵位,朝廷也藉此填補一部分虧空。
不過如今國庫充盈,尚且用不著賣官來收錢,因此買賣一些虛職小職尚可,稍微有些作用的官職是輕易賣不得的,
所以蘇家即便替蘇容秀買到個官,也不過是讓他混個日子,實現抱負什麼的沒多大機會。
郝鳳歌驀地掀起皂紗,望向宋晏白,道:「改制一事我等自來京師也曾聽聞,在寶相寺也遇到過杜府與靖遠侯府的長隨因此而爭論;然則此時晏安說起,卻是堅信不疑的。怎麼,官府已然有定論了?」
宋晏白:「……」
聖旨審核得差不多了,但外面的人是不知道的。顯然郝鳳歌就算猜不到他是誰,也已經知曉他至少得是皇帝近臣的家眷了。
「確實,方才在鶴雪閣我有所欺瞞,出門在外,還請蘇兄與郝兄能諒解。」宋晏白緊了緊牽著趙昂的手,道,「晚些時候四下無人,我自會細細解釋,屆時還請二位賞光至舍下一聚。」
「好說,好說。」蘇容秀攬住郝鳳歌的肩,另一隻手又把後者的皂紗拉了下來,「鳳哥兒還是遮著臉吧,要說你是個身量長的女子也有人信的。」
郝鳳歌把他的手打下去,摘下帷帽扔他臉上,然後大跨一步走到了前頭。
蘇容秀便笑著追上去堅持不懈地摟住對方的肩。
天色漸漸暗下來,夕陽完全落到山後頭的那一刻,整個燈會的燈火都齊刷刷地亮起來。
官家與皇後此時會至寶相寺焚香、祈福,而後再回宮舉行慶典——昨兒趙昂就開始裝病,今日清晨瞧著是好些了,但還是軟綿綿的模樣,太醫令便開了方子,讓他好好休息,並且囑咐了環境要安靜,最好誰都別來打擾——誰能想到他根本就不在宮裡呢。
將要到金明池,王荇買了幾盞花燈,宋晏白便也下了馬車,與趙昂一同慢慢地踱步。
自三月初一至四月初八金明池正式開放,士庶同游,什麼人都能來,那時才是觀者如堵。
他們一行人到了這兒,自然也是進不去的。
趙昂提著一盞花燈,放到東門外,靜靜地望了一會兒,倏地說:「阿白,我還從來沒有站在這裡看過金明池呢。」
宋晏白摟住他的肩膀往自己這兒緊了一緊,笑問:「如何?」
「我也不知呢,便是覺得很神奇。金明池也很神奇,今夜也很神奇!」
宋晏白摸摸趙昂的腦袋:「小傻瓜。」
他卻沒有聽到這個傻乎乎的太子殿下聲音極低地道:「就好似,我也從未站在此處看過你。」
蘇容秀把他的花燈掛到樹梢上,雙手合十輕聲許願:「希望我家鳳哥兒往後莫要痴念一人了。……若非要痴念著也成,那就休要讓他再口是心非了。」
郝鳳歌站在風中,也不知聽沒聽到。他只這麼站著,望著前方的偎在一塊兒的趙昂和宋晏白。
趙昂驀地回頭,沖他眨了下眼睛。
青年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又輕輕一嘆,他單知道「那位」是個年輕的人,卻沒想到,年輕到這個程度。
「又看走眼了。」郝鳳歌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