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太多對我沒好處。」

顏夕不留痕跡地躲過黎沐陽逐漸靠近臉頰的嘴唇，拿著之前放在茶幾上的紅酒走到了窗邊，輕輕地搖晃幾下之後，一飲而盡。

黎沐陽靜靜地看著她喝紅酒的側臉，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傾盡所有的關切和熱情。

「還有，你知道我的習慣，別去為難龔宇。」顏夕喝完了紅酒，突然想起了那個一路拘謹小心應付自己的龔宇。黎沐陽是個陰晴不定的人，在他手下做事，心理素質一定要過硬。

但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叫龔宇的人顯然還不夠格，但顏夕並不吝嗇給他一個成長的機會。

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聽到她好端端地突然提起龔宇，黎沐陽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眼神里蘊含著野獸一般的敵意，像是在嫉妒龔宇輕易地奪走了顏夕的注意力。

顏夕顯然看慣了他這副陰鬱的樣子，只是眯了一下眼睛，就近放下酒杯，若無其事地走到黎沐陽身旁。

「對待新人耐心點，公司現在的處境容不得你胡鬧。」顏夕的話毫不留情地戳中了黎沐陽的痛楚，可這句話一出口，黎沐陽眼中的敵意卻意外地少了許多。她知道黎沐陽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他只是嫉妒心太重而已。

「我該走了。」

顏夕說完了自己想說的，順手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墨鏡和手包，沒有留戀地走過了黎沐陽的身邊。黎沐陽沒有拉住她，只是在她快走到門口的時候，沮喪地嘀咕了一句。

「你好冷漠。」

顏夕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這就是她，不喜歡就不會浪費彼此的時間，更不會讓你抱著無謂的期待。可黎沐陽的心甘情願是最讓顏夕動容的地方，也是最讓顏夕舉棋不定的地方。六年來面面俱到的呵護讓顏夕不忍心傷害他，也不忍心利用他，但事與願違，他們的關係僅限於此。

「我一直如此。」

顏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拋下一句話匆匆離開，雖然語氣還是那麼冰冷，但黎沐陽卻聽出了裡面不同於以往的情緒。顏夕的些微變化讓黎沐陽看到了希望，六年來唯一的一絲希望。他慢慢轉身，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低頭淺笑。

「但你還是我喜歡的樣子。」

*********

顏夕乘著黎沐陽的專用電梯直接下到了負二層，那裡是他的私人地下車庫。透過指紋識別進入了車庫之後，她隨便拿起了掛在牆上的眾多車鑰匙中的一個，開著那輛車離開了朗瓏。

顏夕開著車在城市的大街小巷裡穿梭，欣賞著那些她或熟悉或陌生的景色。開了一段時間之後，車子在一家咖啡店前緩緩地停了下來。在這家其貌不揚的咖啡店裡，有她最認可的屬於這座城市的味道。

顏夕推開咖啡店的大門，掛在門上的風鈴清脆地響起，她環視著店裡一如當初的裝潢，嘴角彎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正在吧台里忙碌的服務生聽到了風鈴聲，急忙走了出來，「歡迎光臨！」

顏夕溫和地點了下頭，在靠近窗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她搖搖手拒絕了服務生遞過來的咖啡單，只是微微一笑，報出了自己一直痴迷的那個味道，「一杯Espresso，不加奶精和方糖，謝謝。」

聽到咖啡名字的時候，服務生的臉色還很正常，但在聽到顏夕對這咖啡的要求之後，服務生的臉上布滿了驚訝。他見過無數個點這杯咖啡的客人，但顏夕是第一個什麼都不加的人。拋開Espresso醇香厚重的原始口感不談，光是它那苦澀的味道就有些難以下咽。

服務生驚訝於顏夕特殊的喜好，一直愣愣地站在她身旁，久久未動。顏夕清楚自己的口味或許和常人相比有一點特別，所以她並沒有因為服務生的怠慢而發脾氣，相反她耐心地做了進一步的確定，「就是這樣，謝謝。」

顏夕原本計劃得很好，她打算把回歸這座城市的第一個下午都消耗在這裡。在國外忙於工作，回到國內除了工作，還有複雜的人際關係等著她去疏通，真正屬於她自己的時間太少了。

而現在，沒有繁重的工作，沒有虛假的人群，顏夕正好可以用夜晚降臨前的這幾個小時，好好地梳理一下這幾年凌亂的生活。

沒過多久，一杯飄著裊裊香煙的Espresso出現在她面前，顏夕對服務生輕聲致謝，看向咖啡的目光滿是溫柔。可她剛剛端起杯子，掛在門上的風鈴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輕快匆忙的腳步令她一下子就猜出了來人是誰，她默默地放下杯子，沒有發出一點聲音。而這個男人在簡單的尋找之後，發現了坐在角落裡的顏夕。

「你果然在這裡啊！」

男人大步走了過去，或許是因為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他的話語里透著滿滿的興奮。但顏夕似乎不這麼認為，她的目光自始至終都盯著滾熱的咖啡，連一絲的注意都沒有放在這個男人身上。

面對顏夕的冷漠，這個男人卻只是聳了聳肩膀，表示已經習慣了，臉上一點憤怒都沒有。他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復古鐘表，把包放在一旁，解開束縛著的西裝紐扣，在顏夕對面慢慢坐了下來。

「你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