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喻看到顏夕微笑著站在自己身後，懸著的心瞬間放下了，但嘴上還是忍不住責備了幾句，「你幹嘛去了？我就接個電話的功夫，你和黎沐陽都不見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我很擔心啊。」

「好啦，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一會兒回家我罰酒給你賠罪，好嗎？」

顏夕一臉笑嘻嘻的，蘇喻也不好再發作，只能嫌棄地瞟了她一眼，扯著她進了電梯。

「所以呢？剛才到底幹嘛去了？」

電梯緩緩向下，蘇喻站在顏夕身邊，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顏夕被他的樣子逗笑，從他西裝口袋裡拿出車鑰匙，恰好電梯停止，顏夕在指尖甩動著鑰匙走出了電梯。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到車子旁邊，一個低沉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

「顏小姐。」

應聲回頭，兩人看到了滿臉疲憊的白英理，那樣子像是剛剛經歷過折磨和摧殘。蘇喻瞥了眼身旁的顏夕，上前一步正要開口質問，卻被顏夕拉回身邊。

「白先生是有什麼事嗎？」

白英理沒有馬上回答，從黑暗的角落裡慢慢向兩個人走過來。不知道是疲憊還是醉酒，白英理的腳步有些凌亂，鞋底和水泥地面碰撞出的聲音在停車場里回蕩著。

「我有話想單獨和顏小姐說。」

白英理的眼神飄向身邊，顏夕明白他所指，很是無奈。

「白先生有話直說，他不是外人。」

一點機會都不給啊……

白英理暗自嘆息。

雖然很想和顏夕單獨相處，但經歷了短暫的猶豫，白英理還是妥協了。

他從口袋裡慢慢掏出一塊寶藍色的手帕遞了過去。手帕被方方正正的疊好，向上的那面有一行形態優美的白色英文。

Forever Live For My Love.

「這是當年你放在我這裡的東西，一直想找機會還給你。也許，沒有比今天更合適的機會了。」

這東西顏夕認得，是當年兩人決定訂婚時她送他的禮物，上面的那句英文還是顏夕一針一針親手縫上去的。顏夕原本已經忘記這東西的存在了，可此時再見面，她的腦神經無端地疼了一下。

「過去的東西就扔了吧。」

啊，真殘忍啊。

白英理這樣想著，卻再說不出一句說服她的話。顏夕沒再理會他，拉著蘇喻轉身上了車，只留下他一人緊緊地攥著手帕，垂頭站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能聽到略微急促的呼吸聲。

一路無話，顏夕和蘇喻徑直驅車回到家中。

「要喝一杯嗎？」

指紋門鎖打開的一剎那，顏夕回頭看著蘇喻笑了一下。蘇喻一愣，隨即彎起了嘴角，「剛才喝得不盡興？」

「是啊，一堆蒼蠅。」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房中，默契地誰都沒有開燈。顏夕先一步走進卧室去換禮服，蘇喻則是站在門口，默默地把顏夕脫下的鞋子擺好，掛好她放在鞋櫃上的外套和包包，這才換了拖鞋進了屋。

他坐在沙發上等了十幾分鐘，顏夕換好睡衣卸了妝，放鬆地站在蘇喻面前，「來吧。」

顏夕走進廚房，從酒櫃里拿出兩個空的方形酒杯和一瓶沒開封的威士忌放上了吧台。蘇喻起身脫掉西服外套，隨手丟在沙發上，低頭淺笑著慢慢走了過去。

「怎麼喝？」

蘇喻斜坐上吧椅，解開袖扣微挽起袖子，手臂搭上桌台，歪頭注視著她。這副樣子在昏黃的燈光下，真的是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先把欠賬還清吧。」

顏夕直立起身子，拿起酒瓶緩緩傾倒著。琥珀色的液體柔軟地流淌出來，很快就鋪滿了兩個杯子，濃郁的酒氣也瞬間充盈了整個屋子。

知道蘇喻喝不了烈性酒，顏夕特意在他的杯子里加了幾個冰塊稀釋一下，自己的杯子里卻是什麼也沒加。

蘇喻暗暗挑了下眉毛，沒加冰沒加茶，這是要純飲？

「喻，這第一杯酒，謝謝你無條件陪伴了我這麼多年。」

猝不及防的一句感謝弄得蘇喻一愣。對他溫柔一笑，顏夕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啪——

空杯落到大理石的吧台上，留下清脆的聲響。蘇喻原本舒展的眉毛微蹙著，今晚的顏夕有些反常。

「這第二杯酒，喻，你因為我放棄的夢想，你相信我，我一定十倍百倍的還給你。」

夢想……嗎？

聽到這個詞的瞬間，蘇喻舉著酒杯的手停頓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將這杯酒全部喝下。

他相信顏夕，因為顏夕是絕對不會對他說謊的。只是現實的耳光總比想像中來得更猝不及防，恐怕早已不是他和她所能承受的了。

「你不是為我活的，我的夢想……其實沒那麼重要。」

蘇喻的手指摩擦著杯口，眉宇間有些憂鬱在遊走。顏夕一隻手托著下巴，眼睛微眯著看向他，似乎在重新審視這個男人。

「夕夕，如果你真想給我什麼，那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

蘇喻的眼神沒有了以往的戲謔，這樣的他第一次令顏夕感到了不安。她微低下頭，凝視著杯底映著燈光的點滴酒珠，「說來聽聽。」

「離他，和他遠一點。」

這個要求有些意料之外，她不明白來由，卻知道他是認真的。顏夕伸手拿起第三杯酒，停在鼻尖輕輕搖晃。

「喻，知道我為什麼在那麼多人中仍然選擇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