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壞陣型的組合應當還是蠻奇怪的，除了祁魚和盧肆宇，牙嘯以及斷都不能被人看見，他們走在路上時以防居民覺得奇怪，常常要捂著嘴巴說話，祁魚還好，但對嘴炮的盧肆宇來說還是相當難熬的。

興許是有了前面牙嘯不知是否有意的挑釁，盧肆宇也不敢和他交談，轉而把注意力放在斷身上。自從能看見神明一類後，他似乎多了一項興趣，這會兒對著小自己許多的斷，即使是要捂著嘴說話倒也阻擋不了他探究的熱情。

盧肆宇：「你看起來好小，你多少歲了？」

斷：「……」

盧肆宇：「你是不是害羞了？放心，哥哥不會傷害你的。」

斷：「……」

……

這樣一來一去不依不饒都還撬不開斷的嘴，他只好拉過一旁的祁魚：「你看，這麼小就裝大人高冷，是不是很呆萌？」

祁魚：「……」他哪裡看出斷呆萌了？

被盧肆宇好了傷疤忘了疼的這麼一番折騰，時間過得特別快，一行人來到了第一個地點——一處老房子。

其實這裡是一條老街，一排過去全是老房子，要不是因為附近有商業街生意興盛，估計早就被拆了重建。

祁魚上前敲門，過了很久才有一個老人開門，透過門縫顫巍巍地開口：「找誰啊？」

「老爺爺您好，我們想進去一下，可以嗎？」

「啊？」老人把耳朵伸過來，「你說什麼？」

祁魚：「……」

她還想湊近了再說，就聽旁邊的盧肆宇一陣亂叫，她轉頭，看見盧肆宇被斷的圍巾卷著，然後斷一臉淡漠地飛進圍牆裡。

「……」她趕忙回頭，老人正眯著眼老用力地盯著剛才還算不小的聲音傳來的地方，沒有看到什麼。

看來她得拖住老人家。

於是祁魚想盡了一切辦法，包括不湊近地和老人交談，然後讓老人聽個半天；還有就是指著天邊一臉超假的驚訝表情，吸引老人的注意力；或者突然假裝要跌倒，讓好心的老人扶她一把。

至於上面說的第三個方法，祁魚還沒實踐過，不過盧肆宇作為一名豬隊友也是相當稱職，在被卷著出來時他又再度亂叫，眼看老人就要看到，祁魚反射性地按照心中所想行動，「哎呀」一聲往旁邊倒去，老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祁魚等著他伸出手，卻沒有等來。

然後她摔了個底朝天。

「……」祁魚淡定地爬起來拍走塵土，這才發現老人正一臉厭惡地看著她：「我認出來了，你是陳北的外孫女對吧？」

「您知道……」

「趕緊給我滾！」老人突然激動起來，手邊抄起一把掃帚就要打來，剛好落地的牙嘯一彈指，老人便突然停手，一臉不知所措地看看掃帚，又看看正欲躲閃的祁魚，老臉一紅就關了門。

「你外公真是樹敵不少。」牙嘯開口，不知是嘲諷還是安慰。

祁魚定定地看著關閉的大門，想起那天祭社大典時人們對她和外公的聲討，說當年外公搞垮了神社。

可是據她了解，是外公一手建了神社並且請來白做護佑小鎮靈氣不散的神明，因此這裡的居民幾乎沒有什麼疾病，怎麼竟要反過來打壓他們？

其實仔細思考下去，是能得出答案的。外公寄願白，白為救她違反天規被放逐，神社失去庇佑能力，十年後恢復的祭典上她打斷了祭舞。因為虔誠的迷信，加上戚離的事情，人們總是第一時間站在自己的利益而與神明為伍，與對岸的人死死抗爭，她外公的寄願不也是自私的結果麼？但她怪不了，也沒資格。

所以外婆住的宅子附近的人家都搬走了，外婆本人也深居簡出，很少和居民交往。

「你有留意到通往神社路上的那處破茅草屋麼？那本是用來紀念你的外公的，只是後來人心厭惡，荒廢了。」牙嘯說道，沒給祁魚說話的機會，「去下一個。」

恐高的盧肆宇在一旁吐了個痛快，沒注意到這邊發生的事：「抱歉啊，搞了太久，早知道當初就不把陣法設在那麼難找的地方了。」

「沒事，走吧。」祁魚先行一步，盧肆宇撓撓頭，跟上。

按盧肆宇的說法，他們至少要破壞掉一半的陣，而根據他本人刁鑽的想法，這些陣都設在比較隱蔽的地方，比如說床板底下，或者廁所裡頭，如果不是有牙嘯和斷在場，他們也很難進行下去。

不過祁魚覺得自己的作用好像都用在拖延時間上，為了防止老人那樣的事再發生，祁魚買了個口罩戴上，假裝是推銷人員上門，不過由於本人面癱屬性，完全演繹不了那種熱情的語氣，倒是被人看成怪人一通亂趕。

盧肆宇解陣解多了，手腳快了許多，但也難免會在解陣時撞上屋主或者店家，其中一次還遇上蘿莉在洗澡，明明年齡小卻懂得大喊「色狼」，嚇得他心疼地用了一張符文很難寫的隱身符。

解陣的時候，斷和牙嘯其實不在一邊，前者抓著圍巾發獃，後者掩著嘴鼻一臉不悅，好像沾染上人類的氣息讓他格外不舒服。

作為罪魁禍首，盧肆宇只能認命，一天下來飢腸轆轆，困頓非常，也只解了三分之一。

盧肆宇淚流滿面：當初自己為什麼那麼手殘，要設下這麼多陣啊！

祁魚因為從頭到尾都疑惑非常，生理上的需求倒是被她忽略了，此時牙嘯正和斷交談著盧淮殘魂的處理問題，等他們說完話，祁魚趕忙攔住牙嘯：「您能告訴我我跟著的目的麼？我感覺自己作用不大。」

她到底是愚鈍的，白沒有說錯。

牙嘯不耐煩地掩著嘴角：「至今你仍沒發現？」

「發現什麼……」祁魚突然感覺頭暈，她定定地站了一會兒也不見緩解，晃了幾下腦袋，腦海里卻浮現出小女孩的笑臉。

她笑著轉身，跑了起來，追著前面六歲的自己：「姐姐，你等等我呀！」

祁魚再一眨眼，畫面已經消失。

「靈力流失，透過解流失緣由，可使之再次聚集體內，衝擊封印。你不是說你想知道十年前的事麼？我想告訴你的是，你的記憶被封印了。」牙嘯說完，對著斷招手離去。

今天這一切，原來都是為了解除記憶的封印？祁魚移開手，感受到體內靈力的流動，她忍不住對著牙嘯離去的方向大喊：「謝謝！」

盧肆宇哭喪著臉，摸著餓扁的肚皮纏著祁魚，讓她趕快回去做飯，他符文雖厲害，生活能力卻是戰五渣啊。

連牙嘯大人也在幫她！

斷離去前盯著祁魚看了好一會兒，拳頭緩緩握緊。

「你真的不考慮我的建議嗎？」盧淮又騷動了，怪笑著感受斷的情緒波動，內心竟舒暢無比。

「……閉嘴。」斷鬆開拳頭，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主人的事，他會親自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