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須直面
小說: 被放逐的神明 作者:潜行女巫 字數:2131 更新時間:2019-09-22 02:12:20
房間里氣氛詭異。祁魚獃獃地坐在床上,一邊摸著珠子一邊琢磨牙嘯方才言語的意味,靈魂也好像還有一半滯留在半夢半現實的回憶之中,像受傷的小野獸用它並不鋒利的爪牙徒勞地扒著所有細節。
劫難。鮮血。神明。拯救。女孩。
最後閃過的,是白重傷的模樣,斷離去的身影,和牙嘯眼裡嘲諷的意味。
祁魚猛地渾身一顫。再一回神,彷彿半個世紀沒見過面的外婆卻站在了眼前,微笑著看她。
「外婆……」她怔怔地輕喚出聲,對方臉上有了些許血色,比之前好了許多。外婆看向她手中的珠子,語氣里都是歉意,但沒有悔意:「小魚,是外婆疏忽了。本該用來保護你的器物,卻成了制約你的關鍵。」
一旁的牙嘯冷冷開口:「就和你當年一般,付出之前永遠不想後果,卻叫別人來收拾殘局。」
祁魚各看了他們一眼。她很在意外婆和牙嘯有過的短暫寄願的內容,但現在不是詢問的最佳時機,而且可能與她有關,那麼極有可能受到限制,就更加不能了。
只是珠子一事,她是斷斷要和外婆攤牌的。這樣想著,祁魚將珠子摘了下來,拉過外婆的手放上:「外婆,以後不許再這麼做。」
外婆看著手裡的珠子,眼中明明滅滅:「小魚啊,外婆知道自己錯了,但這是外婆的心意,你斷不可拒絕啊。」
「收好,我不需要您如此操勞,相反,我說過,為了自己的執念,理應在所不惜。」
「你外公在的話也會贊同我的做法,我們不過想力所能及地多為你做一些……」
「這已經不是力所能及了,」祁魚果斷說道,「連生命都付諸於上,只是為了保護我,可是我已經…我已經長大!外婆,為什麼您就不能試著想想,我也有要保護你們的心情呢?」
她認真地看著外婆,直到對方一聲嘆息,把珠子化為靈力收回:「小魚,我只是恨自己太弱,沒能像你外公那般給你更多。」
看到外婆將珠子收回,祁魚放下心來,一旁的牙嘯重又開口:「若你們交談好了,那麼我接下來將交待一些事宜。」遲遲不走,原是有所交待。
他正過身,嚴肅地看著祁魚:「接下來我們必須要將陣型破壞,這需要祁魚和那個男生的全程參與,不管願不願意。」
「盧肆宇嗎?」
「咔嗒。」
說曹操曹操到,門在此時被盧肆宇推開,他先是朝外婆點了點頭,隨後轉向祁魚,嘴角一絲苦笑:「祁魚,我希望能和你談談。」
牙嘯眼波流轉,不聲不響地離了房間,外婆也微笑著看了盧肆宇一眼,對方已然沒了殺氣,這也證明,一切都是盧淮的計謀。
等外婆關上了門,盧肆宇鄭重地朝祁魚鞠了一躬:「對不起!」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我只是答應爺爺來這裡擺符文陣,並且找借口趁機將你帶往那些地方,可是我不知道他居然如此瘋狂。」盧肆宇說起了他消失期間的事。
想方設法帶祁魚走遍了符文陣所在的地方後,盧肆宇其實有過動搖,畢竟他被對方友好相待,包括食宿,包括交往。
所以囈無出現的那一天,盧淮也出現的時候,他嚐試說服爺爺收手,但他沒想到對方會勃然大怒。
「我果然還是看錯你了,你和你那個父親一樣沒用!」盧淮怒吼著,強行鑽進了自家孫子的身體,伺機而動。
盧肆宇震驚於爺爺的瘋狂計劃,也痛恨於自己的軟弱無能。在身體被控制的日子裡,他想起父親在商業上的作為,想起小時候母親的決然離去,想起空蕩盪的房間里獨自一人的悲哀,想起父親在發現他的符文才能時厭惡的眼神。
「爸爸,你看我畫的符文!」他的確天賦異稟,僅憑藉盧淮離世時留下的一本符文書,六歲的他已能獨立地一口氣畫出一張具有靈力的符文來。
但是父親盧江二話不說將他的符文撕成碎片,並且燒掉了書,他也是直到長大後才知道父親是厭惡爺爺那種學靈的人的,畢竟爺爺走火入魔,讓父親早早沒了完整的家。
他的才能被埋沒,越來越自卑,直到後來祁魚不經意間的幫助給了他抬頭的希望。
還是有人關注到他的。有人。
這時,盧淮的魂體出現了,把這次的符文陣全數教給了他,說只要符文陣一完成,帶著祁魚走一圈,就能讓他復活,還能給祁魚以日後的保佑,之後他也會教給他更多陣法。
盧肆宇真的沒有多想,以為祁魚能有多安全,對於當年盧淮的事,他是半點不知。
至今為止除了符文陣的事,他說的都是實話,包括初初向祁魚闡釋「喜歡」的定義,那時他近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
但是,對方是不會福祉的——如果被他這樣的人喜歡上。
所以他剋制住了,卻沒想到日後一步步將祁魚推向了深淵。昨夜他眼睜睜地看著祁魚被困,看著從未謀面的神明倒地,心痛萬分。
現在的他,已然沒有資格站在祁魚的身邊。
「我的確不能原諒你。」祁魚聽完淡淡地說,盧肆宇又露出苦笑,祁魚卻繼續了,「所以你要贖罪。」
盧肆宇驚喜地看著她,牙嘯掐準時間進了來,對著盧肆宇的雙眼一揮手,他便見得神明一類,頓時嚇了一跳。
「解鈴還需系鈴人,既然你是符文陣的施法者,一定也知道破壞陣法的方法。」見盧肆宇點頭,牙嘯接著說,「接下來我們需要你同行去破壞陣型,祁魚也會一起。」
許是聽過盧淮講神明一類,盧肆宇在嚇了一跳後倒也冷靜下來,聽得能幫祁魚的忙,更是狂點頭。
「那個殘魂在斷那裡,你要親自解決嗎?」牙嘯突然為難盧肆宇。
盧肆宇握緊拳頭不語。
祁魚不知牙嘯這麼問是否有心,提到斷她也是有許多疑問:「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成為白的侍從的?」
為何現在才來?
「在白被放逐的期間,斷暫時由我帶著,至於你問的,我不清楚。」牙嘯簡潔明了地回答完,「我倒覺得,斷對你有成見呢。」
這個祁魚明白,是她的疏忽害得白受了重傷,再加上方才斷對她的態度……這是她應受的。
而且,還有好多事情需要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