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為何物
小說: 被放逐的神明 作者:潜行女巫 字數:2068 更新時間:2019-09-22 02:12:20
想醒來。可是眼睛被什麼黏著,非常沉重。
「小魚!小魚!」
「不行,孩子沒反應,怎麼辦?」
「嗚……天哪……小魚她吐了那麼多血……老公,我怕她會……」
「沒事的,老婆。」
「我媽呢?還有那孩子呢?怎麼出事了人都不在!」
「別急。」
……
那不是她爸媽的聲音麼,帶著無助和焦急的哭腔,一向沉穩的老爸聲線也顫抖了。
他們回來了嗎?她想醒來。誰來幫幫忙。
為什麼眼睛像塗了膠水一樣,不,還有其他地方也是:鼻子,嘴巴,耳朵,還有胸口。
好悶。醒來啊——她想醒來。可是手腳完全動不了。哦,她記得了,她是在樹林里和盧淮對峙時暈倒的,她在暈過去之前到了白的身邊。
「為什麼這些血擦不掉?太多了,太多血了!」
血?她流血了嗎?祁魚還想聽見什麼,然而過了很久都沒有人說話。
久到她心生恐懼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姐姐,我來救你了哦!」
小女孩的聲音重重地打在祁魚的神經上,她開始猛烈掙紮起來,可是手腳還是動不了。
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啊,說錯啦!是『我們』來救你了,對吧?神明大人!」
我們?神明大人?是誰?除了你,還有誰?祁魚試著抬起手,這次非常輕鬆就抬了起來,在未睜眼之前,她堅定地抓住了某件東西。
好了……祁魚睜開雙眼,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雙貓一樣的眼睛。她目光往下掃,發現自己的手正抓著對方脖子上的黑色圍巾,把對方平日里看不到的臉都給露了出來。
是一個氣質像貓一樣的少年。祁魚呆愣間,對方已經甩開她的手站了起來,重新把下巴和嘴埋在圍巾里,瓮聲瓮氣地說:「我是斷,是白大人的侍從。」他似乎並不想給祁魚說話的機會,又緊接著說,「我來是想告訴你,你和主人暫時不能相見。」
「白怎樣了?」祁魚飛快地問道,斷卻沒再回答他,轉身離開了。
這裡是宅子,是祁魚的房間。祁魚望著對方離去的方向有一會兒,才低下頭來。她原本是想用代偶引盧肆宇出來,然後得知他的目的,可是因為戚離一事全都搞砸了,就連白都因為她受了重傷。
還有外婆,為什麼不告訴她珠子的事?明明這一切都應該由她一人承擔,為什麼到最後變成這樣?還有剛才的那個夢——不對,是夢嗎?還是回憶?
被一大堆問號轟炸的祁魚感覺腦子又痛了起來。
「想得太多可不好哦。」身後傳來聲音,祁魚回頭,看見一個面容俊美身姿慵懶的男子,他一頭黑髮隨意盤著,鬆鬆地散在脖頸間,紫色衣袍領口也不攏好,半邊耷拉著露出白皙的鎖骨和肩膀。
這樣一個能用妖媚形容的男子就這麼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一個女生的房間里,並且還得寸進尺地走近,用手捏住祁魚的下巴:「我是牙嘯,如果用你們人類的說法來說,我應當是白的頂頭上司。」
祁魚內心毫無波動,等到對方拿開了手才開口:「是你救了我們。」
「大概吧,」牙嘯用袖袍輕輕掩住嘴角,不厚道地彎了雙眸,「只是近日無事,覺得你們有趣罷了。」
祁魚懶得懟他,只低頭習慣性地摸著珠子,對方「咦」了一聲:「張琦倒是有心。」
「你認識我外婆?」祁魚看他。
「張琦也算得上有趣,如今你這外孫女也來湊熱鬧,便更有趣了,」牙嘯輕嘆一聲,才悠悠說道,「你的外婆,曾經和我有過短暫的寄願。」
一聽此言,祁魚趕忙追問:「那是多久以前?」
「記不清,大概,是你還是個小丫頭的時候吧。」
「這麼說你知道我十年前的事?」祁魚怕他不清楚,又補充道,「最近我時常夢見一個小女孩,還得知十年前我曾經歷浩劫,白也與此有關,可如今卻沒了當初所有的痕跡。」
沒錯了,剛剛那個怕不是夢,而是真的回憶,她的確身披鮮血,才會對血恐懼到全身無力,而小女孩說的救她,成為了她解脫的關鍵。
祁魚希冀著對方能給出什麼關鍵的回答,卻只等來牙嘯冷淡的回話:
「十年前的事,誰知道呢?」
他看著祁魚,眼裡少了幾分隨意和慵懶,像是要看到她心裡。
是啊,誰知道呢。
神社。拜殿。
「主人,您為何不解除感應?」斷低著頭跪坐在白的身旁,一隻手放在他胸口,散發著微微青墨色的光。
接受著治療的白一言不發,他臉色尚且蒼白,嘴唇毫無血色,雙眼盯著外面的風景,彷彿沉浸在回憶中。
過了許久,他示意斷將手拿開,自己慢慢坐起,咳了幾下。
「主人,」斷的瞳孔縮小又放大,最後才下定決心說,「恕斷直言,那個女孩根本不值得您這樣做!」
「斷!」白呵斥一聲,動了元氣,咳嗽了好一會兒才停下,「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
「……是。」斷不甘地應道。他回想剛才被祁魚抓住圍巾的畫面,那個女孩除去靈力可以說是普通至極,到底哪裡值得主人這麼付出?
當他感應到祁魚靈力中竟附有主人神力的感應,而且是單方面的感應時,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就是這種感應,讓祁魚在流失靈力時只承擔了生理上的疲累,而精神上的傷害都要由主人一手承擔!否則,主人何用在此暗自受傷,卻還不敢讓對方看見!
到底是什麼,有什麼好值得!
「斷,不可過於浮躁。」
白的出聲打斷了斷的思緒,他回神,兩眼還殘留著方才的憤怒和兇狠,嘴裡的獠牙也現了形。
「是斷修為尚淺,煩勞主人擔心。」他恭敬地低下頭,不明白自己一向的淡漠去了何處。
剛才那種情緒,就是人類情感里的憤怒嗎?
「你想要殺她,我可以幫你。」被封印在圍巾里的盧淮殘魂感應到斷情緒的波動,有些興奮地說。
斷貓一樣的瞳孔縮了幾分,稚嫩的臉龐掩在圍巾里,晦明不清。
啊,除了憤怒以外,還有殺意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