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早自習結束後按例進行周練，那邊鈴聲一打響，這邊英語卷子就發了下來。

林復一睡了一個早上還有點迷糊，正拿著筆做小雞啄米狀的時候，門口老大一聲「夏書有人找」瞬間把他的瞌睡給趕走了一大半。清醒後下意識抹了抹嘴巴，確定沒摸到哈喇子後扭頭，正見著夏書極為灑脫地把筆一摔，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林復一眨巴了兩下眼睛，盯著夏書的背影，看著他走到門口，跟來找他的男生聊了幾句，然後一點猶豫不帶跟著男生走了。路過後門前窗口的時候連個眼神都沒有分進來。

林復一突然就有點吃味，腳一抬狠狠踹了一下前排人的椅子。前排的倒霉蛋也像林復一之前那樣昏昏欲睡，被這麼一踹半條命差點嚇吐出來，扭頭想討個說法結果被林復一一連串誠心誠意的道歉給堵了回去，只能一臉不爽地轉身回去，直了身體開始做題。

林復一輕輕嘆了口氣，拉過夏書做了幾道選擇題的卷子抄了起來。

一直到午休結束夏書都沒有回來，林復一看著桌上他特意給夏書打包帶回來的午飯，胸腔憋著一團俞燒愈烈的火。過了一會兒他氣急敗壞地把午飯丟進了垃圾桶，回來後呼哧呼哧喘了好一會兒氣，嚇得陸勤以為他犯了哮喘病。

林復一想不通他到底因為什麼生氣，夏書跟他說破天也只是不到半年的兄弟交情，既沒有同生，也沒有共死，雖然有竹馬竹馬這種基礎在，但是這種基礎在他腦中基本上就是一片空白。

所以夏書出去會個朋友之類的事情，著實沒有什麼理由跟他通報。

但他就是生氣，還有點委屈。

跟自己的東西被人搶走了一樣。

陸勤打了杯熱水，放在桌上用兩手捧著，慢吞吞吹著水蒸氣，偏頭光明正大瞅著林復一，看著他拿到周練卷子後氣哄哄要撕掉，結果剛撕破一條小口又停了下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後開始咬著筆桿子做題。

跟上午的數學和英語一樣，在自己的卷子上寫完答案後原版複製粘貼到夏書的卷子上。

陸勤啜了一小口熱水，輕輕搖了搖頭，開口道：「你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倆是互抄的嗎？」

林復一筆尖一頓，下一秒沖著陸勤惡狠狠瞪了過去。

陸勤自然不怕林復一這種紙老虎一般的眼神，他擰好杯蓋，伸出了手：「我幫他寫吧，你們倆成績差太多。」

「憑什麼給你。」

「說了你們成績差太多。」

「差得多怎麼了？我樂意。」林復一說著，將夏書的卷子拉過去壓在了自己的卷子底下，護得緊緊的。

陸勤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林復一你是真蠢啊……」

「成績不好就是蠢了嗎？陸勤你知不知道你一竿子打死了多少人？」

聽到這話陸勤瞪了眼梗著脖子跟自己抬杠的林復一，轉過頭不再搭腔。

林復一成功護好了夏書的卷子，做下一道題的時候想了想陸勤說的話，給夏書選了不同的答案。

一直到晚自習夏書才回來，一雙眼睛通紅，鼻尖也通紅，窩到座位上後跟個受了傷的小兔子一樣，趴在桌上不動了。

林復一看到這樣的夏書心裡沒來由揪了一下，猶豫了好久才下決心伸手戳了夏書的胳膊，極為小聲地問道：「你怎麼了？」

夏書扭過頭，強行對他扯了個笑，「沒事，在外面凍的有點難受，一會兒就好了。」

那個極為難看和勉強的笑讓林復一的心登時疼了起來，幾乎沒來得及過腦子，雙手就已經伸出去握住了夏書的手。

揪心的涼。

夏書被林復一這個舉動嚇著了，還通紅著的眼睛裡滿是驚愕。

林復一自己也有點尷尬，但握都握了再放開更顯奇怪，便低下頭避開夏書的眼神，輕聲說道：「我幫你暖暖。」

他沒看到，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夏書眼睛裡騰起了一層水霧。

在水霧被強行壓下去之後，本布滿了陰雲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

就像是撥開了雲霧的陽光。

林復一沒看到，所以他不知道當時夏書的這個笑容有多麼好看。

夏書回握住林復一的手，手指緊了又緊，放開的那一刻閉了眼睛說道：「謝了，林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