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復一在夏書的指尖離開自己手心的那一刻下意識想要去挽留，但在動作做出的前一秒大腦率先清醒了過來，頓時尷尬到沒邊，頭也沒再抬直接轉了身體對著自己桌上攤開的課本，抓了抓後腦勺將手插進了口袋，臉一點點熱了起來。

夏書心裡也是抓撓得難受，就差現在扭頭對人林復一說上一聲「我喜歡你」了。可他最終跟林復一做了一樣的選擇——就算心裡再怎麼波瀾頻起，面上還是裝作無所謂。

第一節晚自習過去，林復一看夏書的情況好像還沒有好轉，便提議出去轉轉。

「翹課？」夏書趴在桌上看著林復一，眼角還是紅紅的。

林復一點點頭，站起身一腳踩在椅子上，彎下腰湊近夏書的臉，挑逗一般問道：「敢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夏書伸手推開林復一的臉，站起來往門口一偏頭，「走啊。」

旁邊的陸勤想到今晚是周同峻值班，默默給兩個說走就走的人點了根蠟。

晚自習校園裡偶爾會有巡視的老師，兩個人揪揪扯扯做賊一樣溜到了寢室樓後的圍牆邊。

夏書抬頭看著圍牆上插著的玻璃茬，露出了個極具嘲諷的笑容，「你怎麼不走西門啊？」

「逃課我可不敢光明正大去走校門……這邊牆矮點好翻。」林復一搓了搓手，看著圍牆頂往後退了幾步，快速助跑後蹬牆而上，兩手正好摳在了沒有玻璃茬的地方。

一看就是經驗十足。

夏書暗戳戳扯了下嘴角，看了看周圍，默默搬了個垃圾桶過來踩著上了牆。

林復一瞪大了眼睛，拍了拍夏書的肩膀笑道：「厲害了我的哥。」

夏書不客氣地回道：「傻了吧我的弟。」

圍牆外正是一塊草地，地質鬆軟，兩人跳下來時穩穩落地，沒有出現一點問題。

林復一帶著夏書走了幾步，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一般停了下來。夏書湊上前一看，正見著林復一映著月光的一張便秘臉。

「怎麼了這是？拉褲兜了？」

「不是，我突然想到今晚周同峻值班。」林復一嘆了口氣，扯過夏書的胳膊繼續往前走，「算了算了，翻都翻出來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草地走起來帶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夏書跟在林復一身後，覺得自己被扯著的那條胳膊已經快要不像自己的了。

如果胳膊也有心的話，那麼現在那條胳膊上的心率一定已經破表。

夏書費了好大的勁才壓制住自己從背後抱住林復一的衝動。

月光，小路，獨處的二人，怎麼看都應該要發生一點什麼。

但是最後什麼都沒有發生。

林復一拉著夏書上了公路，路燈的燈光一打進二人中間，那隻一直扯著夏書胳膊的手就鬆開插進了口袋，「這個時間點廣場應該挺熱鬧，咱們去看看吧。」

夏書低低應了一聲「好」，也跟著把手插進了口袋。

校服外套都做得寬鬆，夏書的手在口袋裡緊了又握，握了又緊，從外面也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其實，在他們倆的影子剛印在公路上的那一秒，夏書就很想說——

你看，咱們兩個人的胳膊，像不像是心形的弧線。

只可惜，這句話還沒有說出口，這顆心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