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散夥之後，夏書邀請林復一去家裡住了幾天，住到第三天的時候，林復一憋不住了。

「怎麼總不見你媽回來啊？」

「她忙著呢。」夏書抱著袋薯條窩在沙發上，拿著遙控器把空調又調低了一點，「怎麼？你還想她在家？」

「也不是……」林復一拿走夏書手上的薯片，坐到了他旁邊的地毯上，「你們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啊？」

「能有什麼問題？」

「這……」

夏書笑笑，摸摸林復一的腦袋，手上的薯片渣全蹭到了他頭髮上，「乖哈，咱們倆這樣不挺好的。」

林復一撇撇嘴沒有回話。

「行啦。」夏書站起身，「晚上吃點什麼？我不想吃泡麵了。」

「那吃炒麵？泡麵煮完後再炒炒，加倆蛋。」林復一笑著伸出倆指頭。

夏書頓時投來了關愛智障的眼神，「林復一你沒病吧？」

「那你說，」林復一一拍大腿，兩手一攤，「你會做什麼？」

「炒雞蛋。」

「所以說做炒麵啊！」林復一覺得自己的提議有道理極了。

夏書翻了個白眼， 「泡麵吃多了屍體會千年不化的。」

「禍害遺千年，咱們一起啊。」林復一還是覺得自己的提議有道理極了。

「不行不行。」夏書站起身，順帶踹了林復一一腳「我記得之前買過一本菜譜的，你幫我找找去。」

林復一坐在地上沒動，仰著頭看夏書，「首先你得保證你做的東西能吃。」

「毒不死你。」

「我想吃糖醋排骨。」

「你上天吧。」

兩個人在家裡翻箱倒櫃找菜譜，最後在廁所的廁紙筒里發現了目標。

「你他媽上廁所的時候看菜譜？！」林復一拎著那本蹂躪得不成樣子的菜譜，嘩啦嘩啦一通晃。

夏書立馬澄清：「不是我，我媽放里的……哎對我想起來了，有次沒廁紙了我還拿它救的急。」

林復一聞言立馬一甩手把菜譜扔進了垃圾桶，「再買一本吧。」

「嗯，我也這麼覺得。」

夏書家附近就有書店和超市，兩人頂著三十八度的高溫出了門，在書店淘了本正在打折的家常菜譜。去超市的路上林復一翻了翻，說道：「我想吃這個，麻婆豆腐。」

夏書湊過去看了一眼，見到原材料後就舉手投降，「我可以給你來個蒜蓉拌豆腐。」

「連小蔥都不給？」

「小蔥還是可以的。」

因為夏書的這句話，林復一在超市買了一大塊熱豆腐，又買了一捆小蔥。

路過速食麵貨架的時候，夏書一個沒忍住就拿了兩大包，往購物車裡放的時候被林復一攔了下來。

「說好的不吃泡麵呢？」

「可……這是新口味，而且如果豆腐弄砸了咱們總不能什麼東西都不吃吧？」

「還可以叫外賣。而且，就是拌個豆腐，我不信你還能整出什麼黑暗料理。」

「……你行。」夏書咬牙切齒地把速食麵放回了原處。

接下來林復一走幾步翻一頁菜單，把自己想吃的菜的原材料全配齊了，結賬的時候花了四五百，裝了滿滿四個購物袋，心疼的夏書差點掉眼淚。

「我就說你買一點得了，為什麼非要買大包裝。」

「大包裝劃算啊。」林復一說的理所當然，「再說咱們又不是只用一次，以後就不用了嗎？」

「可不就只用一次，做飯費時費力的還不如叫外賣。」

「這不敗家嗎？」

「你還不養我嗎？」夏書這話本是無心一說，但林復一倒真聽進去了。

到了家夏書在廚房研究菜譜，林復一在一旁幫著洗菜切菜。

第一道菜做的就是小蔥拌豆腐。夏書沒有經驗，第一次放鹽放少了，第二次手一抖一勺子鹽全撒下去了，正懊惱著把多餘的鹽弄出來的時候，林復一洗著蔥幽幽說了一句話。

夏書一愣，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林復一關了水龍頭，又說了一次：「以後你就好好上學，我去賺錢養家。」

夏書低下頭，「現在說這些幹什麼？」

「沒什麼，我就是想對你負責。」林復一甩了甩蔥上的水，把蔥放到了案板上，正要去拿刀的時候被夏書一把按住了手。

「林復一你是認真的嗎？」

林復一看向夏書，笑得有點無奈，「為什麼不是認真的呢？」

夏書覺得自己此刻心跳快得有些可怕，「負責這兩個字，在我這兒可是一輩子的事情。你確定你已經想好了嗎？」

林復一沒回話，湊過去給了夏書一個輕吻。

夏書在這個吻結束的時候眨巴了兩下眼睛，嘴角往上揚了揚，眼淚卻開始一滴滴往下落。

林復一頓時慌了，「怎麼了？哎你別哭好嗎？」

夏書搖了搖頭，緊緊握住了林復一的手，話都有些語無倫次，「不是……我高興，我高興你知道嗎？林復一，我，我太高興了我……」

林復一連聲應著，抽出手把夏書攬進了懷裡。

夏書的眼淚還在往下掉，沒一會兒就濕了林復一的肩膀。林復一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輕輕拍著他的背當做撫慰。

到最後飯也沒能做成，夏書哭得直抽抽還不停說他這是太高興了。

好不容易等夏書緩過來了，天都已經全黑了。

林復一看了眼時間，默默拿出了外賣單。

「我想吃龍蝦。」夏書紅著眼睛指了單子上的龍蝦套餐。

「別鬧，兔子就要老實吃白菜。」

「才不是兔子。」夏書揉了揉眼睛，知道龍蝦套餐的確有些貴便改了方向，「那要魚香肉絲蓋澆飯。」

吃飯的時候林復一問起夏書剛剛為什麼哭得那麼慘，幾乎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給哭幹了。夏書搖頭說他流的只是之前沒追到人時攢下的眼淚。

林復一聽著好笑，「那你之後的眼淚要什麼時候流？」

夏書說：「等你死掉的時候。」

林復一皺眉，「不吉利，快呸掉。」

夏書說：「呸呸呸。」

林復一說：「我不一定比你早死呢。」

夏書說：「那我就沒有必要再流眼淚了。」

夏書說：「不過還有一種可能。」

林復一問：「什麼？」

夏書說：「你舉辦婚禮，我去當伴郎的時候。」

林復一拿著筷子的手猛地一抖。

夏書低下頭，感覺只是這麼一想，就又要哭了。最後他搓了搓臉，抬起頭笑道：「行了，不說這個，明天早上我給你做三明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