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書調低了電視的聲音，坐在林復一剛剛坐著的位置等他出來。沙發上還帶有餘溫，夏書將吃了一半的蝦片仔細封好口，兩眼盯著電視熒幕，心思卻不知溜到哪去了。

或許是浴室，或許是卧室，或者再具體一些……床上。

夏書有點難堪地搓了搓自己的臉，拿起遙控器換了台，調到一個已經結束放映的地方台，對著雪花點發起了呆。

林復一在浴室呆得有些久，所以當他出來看到已經歪著頭睡著了的夏書的時候，沒有感到絲毫意外。他走過去關掉電視，低頭看了會兒夏書，想了想抬腳踢了過去。

「起了起了起了嘿，睡覺去床上別占沙發嘿！」

夏書被嚇得一激靈，迅速睜開眼後沒一會兒又乏了，軟綿綿靠在背墊上沖林復一伸出手，「按照常理，這個時候不應該來一個公主抱嗎？」

「公主抱你個頭。」林復一毫不客氣拍了下夏書的爪子，然後去抓他的胳膊。

夏書被拽起來後不情不願扯了背墊抱在懷裡，跟著林復一走進了房間，站在床邊看著林復一鋪床，結果眼睜睜看著林復一弄出來了兩個被窩。

「你幹嘛啊？」夏書把臉埋進背墊里，眼睛瞪得溜圓，「幹嘛兩個被窩啊？」

「沒讓你打地鋪就不錯了。」林復一拍拍被子，轉身搶過夏書的背墊放在了被窩前，伸手一指，「你的枕頭。」

夏書一頭扎到床上，「真是……好狠的心啊！」說著還打起滾來了。林復一見狀立馬上手去拍夏書的屁股，「別滾了還要睡人吶！……哎夏書！」

但夏書還是滾了，而且滾得很開心，活像個還不會走路的小娃娃。林復一也沒轍，只得坐在床邊一臉無奈地對著這個小娃娃。

夏書把被子都搞得皺巴巴之後直接一腳蹬掉了其中一床被子，然後撲過去抱住了林復一的腰，用意顯而易見。

——就是想睡一個被窩。

林復一終於露出了一個妥協的笑，伸手摸了摸抵在自己腰上的腦袋，說道：「那你半夜可別蹬被子。」

夏書抬起頭，信誓旦旦保證道：「絕對不會！」

房間里開空調太顯悶，林復一便在床尾留了個電熱扇，等夏書在床上躺好之後給電熱扇定了時，自己也鑽進了被窩，掖緊了被角。

這時已經過了兩點，夏書也是真困了，沒一會兒就閉眼睡了過去，連個說睡前小話的機會都沒給林復一。林復一側著身，借著電熱扇發出的紅光看著夏書，鬼使神差地湊過去在那張微開的嘴上偷了個香。這種事情在兩人你情我願的時候做起來，和在某一方毫無知覺的時候做起來，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林復一結束了這個短暫的吻之後只覺得自己整張臉都要燒起來了，心跳聲也愈發打了起來，惹得他都想去捂住夏書的耳朵，免得他被這聒噪的心跳聲給吵醒。

這就是戀愛所帶來的高燒效應吧……林復一按上自己的左胸口，用力壓了壓，指尖感受到的心跳的力度更加大了。

定了一個小時的電熱扇按時停止了工作，林復一眼前重歸黑暗，但他看著夏書，卻如何也睡不著了。

但就這麼看著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林復一一手撐起腦袋，一手伸出去輕輕掃過了夏書的睫毛。

夏書沉睡著，對林復一的觸碰一無所知，只是在感覺到熱的時候不耐地翻身踢了被子。林復一便起身幫他把被子重新拉好，仔細掖了緊。

快五點的時候林復一終於有了睡意，朦朦朧朧將要睡著的時候聽到床頭的鬧鐘響了一聲，但很快就被人給摁掉了，接著身邊一涼，估計是夏書起了床。林復一迷迷糊糊伸手撈了一下，沒摸著人，想睜眼看看卻又不敵睡意，下一秒手一垂徹底睡了過去。

林復一沒能睡多久，六點剛過接連不斷的開門大炮便將他從床上給吵了起來，一睜眼見夏書衣著整齊地坐在他腦袋邊，手裡捧著個烤白薯。

「大清早的……哪來的烤白薯……」林復一坐起身，意識不清地抓了抓頭髮，艱難扯開一條縫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再次閉上。

「你媽媽一大早烤的，客廳還有很多。」

「……早飯呢？」

「白薯配涼水。」

「……你一會兒要放屁別在我屋裡放。」林復一打著呵欠起身，拉開房門的那刻想到什麼般回頭，眼睛睜大了不少，「開門炮放了嗎？」

「放啦。」

「啊——怎麼沒等我？」

「你在睡覺嘛。」夏書滿臉無辜。

林復一聞言輕扯了下嘴角——夏書說得很有道理，他無言以對。

早飯正如夏書所說的那般是白薯配涼水，本該用心準備新年第一頓飯的人烤完白薯就回屋睡回籠覺去了，至於另外兩個，則是到現在還沒任何動靜。

就是說，此刻家裡清醒的只有林復一和夏書。

林復一吃完白薯灌了半杯涼水之後覺得新年第一頓這樣吃未免太過凄涼，便喊了還窩在床上啃白薯的夏書上街。

大年初一街上還是挺熱鬧的，平時基本不露面的小攤小販一夜之間全冒了出來，佔了整一條街，各處都是帶著自家穿了新衣服的孩子出來逛街的人，五顏六色的也的確是好看。

林復一蹲在路邊喝了碗油茶之後總算是覺得暖了些，放下碗後讓老闆打包了一份，提著給坐在另一邊吃炒涼粉的夏書送了過去。

夏書在那份炒涼粉上澆了兩大勺辣椒，吃得嘴巴紅了一圈，腦門上也辣出了一層細汗，抬眼見著林復一手裡的油茶之後立馬搖了搖頭，吸溜著嘴巴讓林復一給他買塊雪糕回來。

「你瘋了吧？」

「解辣……解辣……」夏書瘋狂吸著氣，辣的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沒辦法林復一隻得跑去給夏書買了塊雪糕回來，最小的那種，免得夏書再被冰出個好歹。

到最後那份讓夏書味蕾爆炸的炒涼粉還是沒能吃完。為了安慰吃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夏書，林復一特意買了兩串糖葫蘆作為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