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寒氣如無數細小的針，絲絲滲入禦寒的衣服內。

夏書裹著厚實的軍大衣倒不覺得有什麼，旁邊的林復一則凍到直縮膀子。

兩人路過一家還在營業的便利店的時候，林復一跑進去買熱飲，夏書就雙手插兜站在門口等他，指尖在兜里已經涼掉的水煮蛋上畫著圈圈。

不久林復一拿著兩罐熱咖啡出來，隨著便利店開門的提示音卷出來一股熱氣。夏書接過他遞過來的熱咖啡，隨手就把那兩個水煮蛋給掏了出來。

「吃了吧，都涼了。」

「噢——」

林復一吸了吸鼻子，拿過水煮蛋，在牆上輕輕磕了兩下，走到垃圾桶邊用已經凍麻掉的手略顯笨拙地剝殼。他現在從頭到腳都冷得不得了，活像是被扒光了一般，全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鼻子底下也沒出息地流出了兩行清水鼻涕。林復一費勁兒吸了吸，扭頭把已經剝好的雞蛋朝夏書遞過去。

「你把衣服裹緊點，別凍……」話還沒說完就見夏書一把扯開大衣，撲過來把他也給裹了進去。

夏書熱乎乎的臉頰貼上他的臉，讓他沒來由哆嗦了一下，拿著雞蛋的手僵在半空，沒了主意。

「嘶——真冷。」夏書的聲音落在林復一的耳邊，距離近到林復一都能感覺到夏書開口時呼出的熱氣液化在了他的耳朵上，有點濕漉漉的。

林復一又吸了吸鼻子——他那兩行清水鼻涕又流了出來。

「我有一個問題……」

「什麼？」

「你這樣抱著我，怎麼走路啊？」

夏書彷彿現在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他扣緊林復一的腰，嚐試著橫著挪了幾步。

活像兩隻被綁在一起的螃蟹。

林復一挪著挪著就笑了起來，笑得渾身都在抖，手裡拿著的那個雞蛋也在跟著抖。

夏書不滿地往後靠了些，盯著猶如被點了笑穴一般的林復一，「笑什麼呢？」

剛問完就見面前這個傻瓜笑到被口水嗆到，咳得肺管子都要出來了。

夏書撇著嘴拍向林復一的後背，等人緩過來又問了一遍：「笑什麼呢？」

林復一把雞蛋塞進夏書嘴裡，自以為很帥氣地打了個響指，「我有一個能讓咱們倆都暖和的好方法。」

「唔？」

林復一背過身，在夏書面前蹲了下來，「我背你，你幫我擋風。」

夏書差點把滿嘴的雞蛋渣給噴出來。

他看著一本正經背對著他伸好手的林復一，抬起腳，對著屁股就是一踹，「神經病啊你！」

林復一猝不及防來了個狗吃屎，爬起來的時候委屈到眉毛都耷拉了下來。

夏書沒好氣地扯了下嘴角，扒掉大衣披到了林復一身上，扯住他的衣領迫使他跟自己對上了額頭。

林復一還委屈著，水亮亮的眼睛看著夏書的樣子活像只無辜的小狗。

「為什麼不願意？」

「老子沒那麼弱氣。」

「你把頭蒙上沒人知道你誰的。」

「就算那樣也不會有人把我當成女孩子。」夏書拍拍林復一的臉，扯著大衣的袖子幫他把衣服穿好，「凍凍沒什麼不好的。」

「那咱們就像剛才那樣抱著走吧。」林復一拉開衣服，邀請夏書撲過來。

剛才還挺自然的事情，被林復一這麼一通搞，夏書反倒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樣走好慢啊，就……就這樣走唄。」

「噢——」林復一不滿地拉長尾音，快步跟上已經抬腳走掉的夏書。走了一會兒抬手把夏書給扯了回來，兩條胳膊環著夏書的脖子一壓，整個人掛了上去。

「給你當圍脖。」

夏書被壓得夠嗆，但也只是伸手抓住了圍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條胳膊，翻了個白眼沒有把人給推開，拖著他走了幾步就開始想罵街。

奶奶個腿的，真重啊……

好像整個世界都壓上去了一樣。

但林復一偏生像沒了腿，一點沒有體諒人的意思，軟綿綿掛在夏書身上，像個醉漢一樣開始沒話找話。

最後夏書暴脾氣上來了，彎腰扯住林復一的褲子就把他給背了起來。還把林復一給嚇了一跳，圍著脖子的胳膊猛一收緊差點把夏書勒背過氣去。這還不算完，可能是林復一本身也覺得被人背著很羞恥，反應過來之後就開始在夏書背上瘋狂地撲騰著想要下去，氣得夏書狠狠抓了一把他的屁股。

「給老子老實呆著！」

林復一瞬間老實了。

還沒出息地被嚇到打了個嗝。

夏書重重出了一口氣，抓好林復一的腿往前走，期間被問了無數遍「重不重啊」以及「能不能放我下去」。

但他權當沒聽到。

最後林復一也放棄了掙扎，把頭往夏書身上一靠開始數路燈。

直到了家門口夏書才把林復一給放下。林復一看著熱到渾身冒氣的夏書，樂道：「哥這方法不錯吧？」

夏書瞪了一眼傻呵呵笑著的林復一，冷聲道：「開門去。」

「嘿，嘿，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