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故人重逢

菲爾三人在等候室里等了接近半個小時，還是沒有召喚。心情反而漸漸平復下來，也許根本輪不到他們這種小人物登場呢。百無聊賴的他透過窗簾望著空寂的走廊，凱拉帝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走廊之中。菲爾驚喜的道，「父親也來了。」

羅伊和冷也湊了過來，凱拉帝的到來讓他們更加心安，菲爾招手和他打招呼，羅伊笑道，「這玻璃只能裡面看到外面，放心吧，他知道你們在這裡。」

正在這時蒼夜從審訊室里走出來，兩個人就在他們面前相遇，在相距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氣氛有些尷尬呢。」菲爾說。

「聽說蒼夜以前在軍校的時候追求過凱拉帝。」羅伊中校天生對這樣的八卦很感興趣，更喜歡四處散播留言，以調劑生活。

菲爾一直以為凱拉帝和卡蘭特是一對，想不到其中還有很多曲折。難得的機會，三個人隔著玻璃欣賞著外面舊情人的重逢。

蒼夜今天進行了精心的修飾，上一次在那樣的情形下相見，他無暇顧及自身的魅力，這一次卻不同了，他知道會在這裡遇見凱拉帝。

頭髮精心梳理過，依然是白色的禮服，袖口淡粉色的花邊裝飾和他的頭髮顏色很相稱，胸口別著一支淺綠色的玫瑰花，嬌艷而不帶脂粉氣息，一條銀色的鏈子從脖子上垂下來，上面掛著只小巧的心形通訊器，那是他特意為凱拉帝一個人設計的，但更多的時候只是用作裝飾。

除了外貌，他更多的修飾的是自己的心情，渾身散發著的思念氣息，足以傾倒眾生。面對如此魅力四射的男人，凱拉帝反應非常冷淡，幾乎沒有將他的一番心意看在眼中，這讓他有些沮喪。

「這次你輸了呢，凱爾。」蒼夜道。

「誰知道呢？」凱拉帝道。他派出的人的確沒能夠完成任務，但是輸與贏只有自己心中有數。

「凱爾，你從來都不肯承認輸給我。」蒼夜道。

凱拉帝笑了笑，有些無所謂的道，「我可不記得有那樣的時候。」然後無動於衷的走上前來，蒼夜以為他們就要如此擦身而過了，凱拉帝忽然停住了腳步，「嗯，你的頭髮不錯啊。」

終於注意到了。蒼夜壓抑住內心的狂喜，盡量表現得紳士一些。天知道他只能用保留頭髮的方式記錄沒有凱拉帝的時光，當一個十年過去，他剪掉了頭髮，告訴自己從頭開始，而第二個十年終於也快到盡頭了。

「剪下來可以做一條復古拖布了。」凱拉帝補充道。

蒼夜現在的表情已經無法用紳士來形容了，他實在想不到凱拉帝竟然會說出這樣的冷笑話，幾乎冰封在當下。

「用來掃除前進路上的黑暗什麼的。」凱拉帝回頭微微一笑，繼續向前走了。蒼夜又瞬間融化了，這是他寫給凱拉帝那些熱情洋溢的詩篇中的一句，「用我所向無敵的愛，為你掃除前進路上的障礙，來吧，我親愛的騎士，來投入我的懷抱吧！」想不到時隔二十多年他還記得。

當時他將寫成花體的詩篇夾在了凱拉帝正在讀的書中，第二天中午一起吃飯的時候，他悲催的發現凱拉帝正在用它作為草稿紙和卡蘭特分析戰術。他曾經問他有沒有看到自己求愛書的內容，凱拉帝卻說他根本沒有注意那些彎彎曲曲的符號代表什麼意思。

他什麼都記得，只是用那樣的方式來冷落自己而已。他應該為此高興還是悲哀，他在這裡說出來難道是在暗示自己，自己這些花哨的裝扮根本打動不了他的心。

「等一下。」他回身抓住了凱拉帝的胳膊，將他拉近了自己的身體，在他耳邊輕聲道，「看你一副禁慾的樣子，不會還沒有將那個小子搞到手吧？」

「關你什麼事？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分泌荷爾蒙當香氛？」凱拉帝冷冷道。

果然如此，正是因為你不了解男人身體的魅力，才會這樣啊！蒼夜痛心疾首的道，「天哪，我的青春啊！」他等了眼前的男人二十年，而眼前的男人卻等了卡蘭特二十年，寧願苦等沒有回應的愛情也不願意接受他的愛，這才是真正的悲哀！「今天晚上我等著你。」蒼夜最後說。

「隨便你。」凱拉帝說完掙脫他的手走向了審訊室。蒼夜轉頭從玻璃中凝視著自己的影子，頗有顧影自憐的意味。靜止了幾分鐘，才轉身離開。

在審訊室的門口，凱拉帝不禁回憶起十幾年前的那次經歷，就在伊斯美爾戰爭剛剛開打不久，他的第一任partner安德烈在一次勘探任務的戰鬥中機毀人亡。根據他的報告，安德烈的飛行器出了故障墜毀，他的身體在熊熊烈火中燒毀了，只留下一條沒有化成灰燼的胳膊。

那條胳膊透過DNA測試確為安德烈所有，但是索爾曼憑藉直覺卻感到懷疑，「請你提供更多的細節。」

「細節？」凱拉帝冷笑道，「你想要怎樣的細節？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在他飛行器墜毀的那一刻，我只聽到他說，『我無法操作』。長官，那是不足兩秒的時間，當我再次找到他的時候，就已經剩下一隻斷掉的手臂，尚未燒成灰燼。」

但是這樣的解釋是無法讓人信服的，因為戰鬥機的駕駛倉在危險關頭可以自行彈落，其上的降落傘會保護駕駛員的安全，而安德烈的戰機連這一功能都發生了故障實在讓人生疑。索爾曼當下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凱拉帝道，「如果您只是憑藉自己猜疑來審查我的話，那麼非常抱歉，我要告辭了，我的部下們為了能讓您在這裡詢問這種愚蠢的問題而戰鬥著，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

索爾曼冷笑道，「哼哼，凱拉帝你應該搞清楚你在和誰說話！別以為有卡蘭特護著你，你就可以肆無忌憚。」

「長官，我不是肆無忌憚，而是理直氣壯，因為我說的事實，而您卻在虛張聲勢。」凱拉帝寸步不讓。

「事實？凱拉帝，我想事實是安德烈將愛人的死歸結到你的身上，對你非常不滿，而你為了擺脫他，製造了這起事故。」

「長官，您的想像力可真豐富。如果您只是想和我說這些漫無邊際的猜測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那一次凱拉帝被關了三天三夜，最終被卡蘭特保釋了出來。

「長官，您無法拿下科爾馬，可是我能。」這是他出來的時候對索爾曼說過的話，科爾馬是伊斯美爾的一座邊境城市，之前久攻不下。經過十天的苦戰，凱拉帝指揮的天使之翼最終擊潰了對方的空軍，實現了他對索爾曼的承諾。

凱拉帝想起那些青澀的往事忍不住搖了搖頭，為了和索爾曼爭一口氣，捨生忘死的在生死線上徘徊，背負著同伴們懷疑的視線挑戰自己的極限，那樣的青春熱血一去不復返了。時光已經磨平了他鋒芒畢露的稜角，內心的那一份耿直漸漸沉澱下來，化作了冷漠淡然的處世態度。有時候他也忍不住會討厭這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