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等蕭奕言走後，陸綿偏不想聽他的話，鑽出了他的院子，才發現這座蕭府出奇的大，蕭奕言居住的院子還不到它的十分之一。他左瞧瞧右看看，一會兒在假山裡頭蹦躂，一會兒又爬上布滿紫藤花的走廊廊頂。

弄得滿身花碎，玩膩了又從上面跳下來，撲騰撲騰身子，灑了一地嬌弱的花瓣。

「阿秋！」

甜膩的花粉在陽光底下浮沉，陸綿雙手捂著鼻子打了個小噴嚏，百無聊賴地跳坐在扶手上，倚靠在紅棕色的柱子上，又開始想念他的仙君了，噘著嘴咕噥著蕭奕言的壞話。

渾然沒發覺，有人在另一邊看了他好久，招手領著幾個僕從朝他這邊過來。

「小美人在這曬太陽呢？」

陸綿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壓根沒發現有三個人在他身後，一個臉上長著麻子的人見他不理蕭四公子，連忙上前拍了下他的背，怒喊道：「喂！我家主子叫你呢！你是聾子還是啞巴？」

「啊？」陸綿這才慢半拍的轉過身，看了眼麻子，一位打扮非富即貴卻樣貌普通的公子和他身後高壯的僕從。

蕭四還仰著下巴等著他慌慌張張跳下來行禮，哪知道陸綿皺眉，眼神嫌棄地掃過他們，說了一句：「你們誰啊？」

「嘿？小兔崽子！快下來給蕭四公子行禮！」麻子聞言就要把他拽下來，陸綿翻身躲過，穩穩落在木質的走廊上，一點聲音也沒發出。

衣袂蹁躚，身姿輕盈，蕭四看得眼睛一亮，興奮地收起摺扇，立刻出言攔住麻子：「宋季，別傷著他了。」

「美人別怕，你是哪個院子里的？是我娘新買的小廝？以前怎沒見過你？」

陸綿跟他們保持著距離，疑惑地望著他：「小廝？什麼小廝？」

蕭四眼睛一轉，循循善誘道：「是不是迷路了？我帶你回去吧？」

陸綿瞅了眼遠處高高豎立在蕭奕言院子里的梧桐樹，「我才沒迷路，我要回去了！」

陸綿轉身就要走，蕭四臉色一變，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高壯僕從立馬衝上前抓住陸綿的手臂。

沒想到他們來這麼一出，陸綿掙脫不得，但眼前都是些凡人，也不好意思用法力。

蕭四上前，用摺扇抬起他的下巴，像是在端詳一件價值不菲的珍品：「你不說也沒關係，一個僕從罷了，到時候我讓我娘把你過到我院下就是了。」

陸綿壓根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張嘴賞了他幾口唾沫：「我呸呸呸！我勸你讓他放開我，不要到時候後悔，跪下來求我！」

宋季連忙給蕭四遞上巾帕，伸長著脖子教訓道：「放肆！多少人想要進蕭四公子的院子伺候著，不要不知好歹！」

「還是個有脾氣的，我喜歡！」蕭四擦著臉，抬手示意，壯漢立馬鎖住陸綿的雙手，要把他強行抗走。

「不從也得從！嘿嘿！」宋季在旁譏諷道。

「不要！放開我！」陸綿大喊著。

「喊也沒有，不會有人幫你的！」

宋季話音剛落，轉角就傳來一聲：「四弟。」

聽到有人喊他，蕭四詫異地轉過身。

陸綿抬起頭，看見蕭奕言，原本的一臉狠樣頓時變得委屈巴巴，哽咽著不出聲，一幅好像被狠狠蹂躪過的模樣。

「哎呦，都差點忘了這府里還有你這麼一個人。怎麼？你的人？我記得你院子里沒僕從吧？」說完，蕭四又嘲諷似的補了一句：「大哥？」

蕭奕言望著陸綿，深深嘆了口氣，又看向蕭四：「確實沒有，這是我最近在街上撿到的，還沒教育好，還請四弟將他還給我。」

蕭四雙手抱臂，存心要給他難堪：「行啊，玩幾天再還給你。除非你打贏我這個新買來的打手。」

宋季在旁拱火，笑著道：「這不是要了他的命嗎，少爺。」

蕭四看著他的臉，壓根沒覺得他會答應，兩人的體型差距就已經拉開了一大截，別說赤手空拳打一架了，一拳蕭奕言就得趴下。

誰知蕭奕言淡然的說了句：「說話算數？」

蕭四愣了一下，挑起半邊眉：「……當然。」

……

他顯然低估了蕭奕言的實力，在這府里半年見不到對方一面，這一見面，蕭奕言就把他重金買來的打手揍趴在地上。

宋季嚇得縮起了脖子，蕭四面上掛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剛好看見蕭奕言拉住陸綿的手，陸綿轉頭偷偷朝他做了個鬼臉，蕭四頓時氣的冒火，扇子都要被他捏碎了。

蕭四：「給我等著！」

宋季：「少爺讓你等著！」

蕭奕言：「？」

回到院子里，兩人面對面坐在梧桐樹下。

陸綿自知理虧，一聲不吭地埋頭扒著蕭奕言出去買回來的甜粥，時不時偷瞥一眼面前的人，看他一直捂著肋下右側，便感到疑惑，從碗里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道：「遠道？你是不是受傷了？」

蕭奕言沒好氣道：「還需要問？」

陸綿：「……」

陸綿咽下嘴裡的粥，立馬蹲在他身前，挪開他的手，不懷好意地要扯掉他的腰帶：「我幫你看看！」

蕭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