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故看如意就像一隻小兔子縮在自己後面，有些無奈，只好大步往正殿走去。

高成公公站在門口，看見他二人走來，如意躲在君故身後便瞭然地笑笑。待二人走到面前，他行了個禮，輕聲對如意笑道，「陛下心情還不錯，殿下去他面前討個好吧。」

如意聽說，還只是抓著君故的袖子，仰著頭看高成，有些懷疑，「高公公，你沒哄我吧？」

高成被他逗笑了，「奴才有幾個膽子敢哄殿下呢？快進去吧。」

如意這才信了，從君故身後走到前面，整了整衣裳，「父皇，如意求見。」

屋裡傳來宇文恭低低的聲音，「進來吧。」

果然，聽上去還是有些溫度的，如意放了心，長舒一口氣。君故和高成相視一笑，高成彎著腰幫如意開了門，如意這才進了屋。

才剛踏進屋子就像是害怕君故丟下他一個人似的，轉過頭來看著他，君故忙跟了進去，揉了揉他的腦袋，活像是在安撫討主人喜歡的寵物。

宇文恭像是在內室，如意便領著君故轉過屏風又掀起了帷幔，躬身行禮，「父皇萬安。」

「陛下萬安。」

宇文恭坐在平時如意和君故一起讀書的桌子前，抬了抬手，「起吧，都去了哪裡？」

「兒臣，兒臣拉著君故去逛了街……」

如意的聲音低低的，「誤了時辰，父皇贖罪。」

「無妨，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你出去走走也好，免得以後只會紙上談兵，誤了社稷。」

「謝父皇。」

如意鬆了一口氣，宇文恭便看向了君故，「朕方才看桌上擺了一盤棋，是你在與太子對弈？」

「是」，君故低著頭，「太子棋法精湛，臣自愧不如。」

宇文恭少見地笑了笑，「你以為朕是北奴人就不懂你們中原人的棋了嗎？這盤棋黑子走法莽撞，只知進攻而不知善後自保，白子走法溫吞，只守不攻，卻已經佔了上風，是謂不戰而勝。」

他頓了頓，「朕猜，你走的是白子吧。」

「陛下好眼力。」

君故暗暗心驚，總覺得宇文恭不僅僅是在講這盤棋，而是暗合了他二人的性格，頗有幾分惠東大師參禪論道時的神情。

果然，宇文恭又道，「棋局如命局，如意年紀小，稚嫩莽撞不奇怪，而你年紀不大卻有如此穩健的棋風，實在難得。」

「陛下謬讚了……」

宇文恭擺擺手打斷了他，「你別急著謝恩，朕且問你，若這是命局，你還會這樣走嗎？」

「臣……」

君故愣住了，他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和如意對弈的時候，想的只是要讓如意開心而已。因此他答不上來，站在那裡感受宇文恭像是能洞察一切的目光，有些無措。

如意聽不懂什麼棋局命局，只覺得宇文恭在為難君故，忙道，「父皇，君故今日累了，您有話明日再問吧。」

宇文恭看了一眼君故，轉向了如意，「哼，你倒是護短。」

「兒臣……」

「好了，朕也乏了，先走了。」宇文恭像只是在開玩笑並沒有往心裡去，起身想走。如意和君故忙低了頭送他，他在君故身邊停了停，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想想，朕一定要你一個回答。」

君故愣了愣，「是。」

送走了宇文恭，看君故還有些出神，如意便拉了拉他的手，「沒事吧？父皇是不是在為難你？」

君故過了會兒才回過神來，低頭看了一眼如意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為難？

倒也算不上，只不過這是一個非常難回答的問題，宇文恭是在試探他。他是想試出他的性格和他真正的想法。

他知道宇文恭一直很看好他，也有意讓他去邊塞歷練一番。他自己是戰場上下來的，所以他深知一個將軍要緊的不是武藝，而是性情。

如意看君故只是不說話，便有些著急，「你怎麼了，你說話啊！」

君故看如意都快哭了才忙把他抱進懷裡拍了拍他的背，「沒事，我就是有些累了。」

如意感受著突如其來的溫暖和安全感，有一種依賴從心底滋生。他抱住了君故，像是要汲取更多更溫暖的，來自君故的氣息。

君故也愣了愣，這好像是他們第一次，這樣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