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沒說要他們住下來的原因便起身離開了，秦一立刻站起身循著她走去的方向追了兩步，卻發現宋青在轉過一個拐角之後徹底消失不見。

宋青這樣的做法非但沒讓秦一放心，反而讓他更加戒備她的用意。

但這裡尚且算是安全，宋青也不會無緣無故出現打擾他們，至少在他們吃過飯的這麼會兒時間裡，她還沒有出現過。

吃完飯，秦湮跟著秦一走進一堆貨架之間，秦一伸手將秦湮拉的離他近了兩分，摸上他的額頭。

「退燒了。」

「嗯。」

「你還反胃嗎？」

「我……有點餓。」

秦一點頭，伸手從一旁的貨架上隨手拿下一袋零食塞進秦湮手中，秦湮看著懷裡他塞過來的零食，本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再次打了折扣，而且這次幾乎是沒了回應。

他從來不吃零食的，這種膨化食品不光會讓他身上緊實的肌肉消失，還會讓他身體里的脂肪超標，但他這次沒有拒絕，而是徑直打開零食袋子抓起一把塞進嘴裡。

他太餓了，之前吃的東西幾乎是他平時飯量的兩倍，但依舊像沒有吃一樣，肚子里空空如也，秦湮想起之前秦一跟他說過的有關喪屍的事情，開始隱隱擔心起他會不會被感染了。

「像他們這種活著的，還能保持神志的喪屍多嗎？」

「不多。」秦一走到放滿了可以填肚子的東西的貨架旁邊就地坐了下來，順便拍了拍身邊讓秦湮也坐下，秦湮照做以後他才繼續說道，「說不多也不對，只是占的百分比太小了，但是你看，人類基數這樣龐大，就是百分之零點零零一，也是幾十萬的數字。你看我們一路走來，已經碰見兩個了不是嗎？」

「但這是碰運氣的事情。」

秦湮笑容虛浮在臉上，又迅速轉頭看向一旁，沒再說話，秦一看著他挺直的背影心裡亂極。

秦湮身上所表現出來的一切癥狀都像是感染了病毒，經過催化裝置一晚的催化才發展至此，現在是白天，是催化裝置休眠的時候，秦湮的情況因此才不會進一步惡化，等到了今天晚上會如何還不清楚。秦一的手摩挲在他腰間的手槍上，一時間失了神。

哪裡……到底是哪裡出了岔子呢？

兩個人身邊寂靜得只剩下秦湮咀嚼食物的聲音，他注意到來自身後的視線並沒有回頭，而是向旁邊挪了挪，盡量地離秦一遠了些，秦一看見他的動作站起身來，說道：「你在這裡等我，我去找點衣服回來換。」

「好。」

秦湮用袖子蹭了蹭嘴角的食物碎屑，目送著秦一離開，隨後他站起身，從貨架上拿下另一袋零食，撕開了包裝。

這東西不扛餓，他可能還要找一些其他能吃的東西吃。

地上十分幹凈，每一塊瓷磚都像是被專人清掃過一樣，想必是宋青的功勞，她有那樣的能力，想必不需要動手就可以輕輕鬆鬆地把這裡收拾幹凈，而她這樣的高階喪屍，應該也可以輕鬆處理那些低階喪屍，所以這裡才沒有被那些低等東西充斥。

他走到水產區，看著浴缸里鮮活的魚和蝦，用力吞了口唾液。

儘管這些都是生的，可在他看來它們實在是充滿了致命的誘惑，秦湮皺著眉頭強迫自己轉過頭去，朝著另一個方向走過去。他看到水、熟食和一些炸製品，伸手扯了個食品袋將它們裝上，扔進了身後的背包里。

秦湮抽出手槍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彈藥情況，隨後望向秦一離開時走的那個方向。

既然很可能已經被感染了，還有可能變成那種喪失理智的怪物，不如就早一步先離開吧？

秦湮來到石柱旁邊的免費飲水處，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又洗了把臉，這才順著他來時走的那處向外走去，打開了那道被他親手關上的門。

下一個黑夜馬上就要到來，秦湮幾乎能聽見樓道中低階喪屍的吼叫聲，他邁步走進樓梯間，反手將身後的門落了鎖。

秦一隻是在秦湮換衣服的時候瞄了一眼他的身材，相處十幾個小時他只有那個時候才有空好好注意他，所以他在給秦湮選衣服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最後選了比他小一號的衣服。

他個子不矮，也不算瘦，應該不會跟他相差太多。秦一想。

秦一抱著兩套衣服褲子回來的時候，秦湮並不在原地。

「秦湮？」

秦一試探著喊了一聲，在眾多貨架中來回穿梭著尋找秦湮的身影，他看到地上空的零食袋，又隨著食物碎屑一路走到免費飲水處。

他的痕跡從這裡開始就消失了。秦一轉頭環視一圈周圍的環境，幾乎可以確定現在這商場里，除了他就沒有別人了。

走了？還是藏起來了？

秦一不知道。

秦一回到一開始他們坐著的地方，將拿來的衣服換在身上，打開一瓶新的水灌了一口。甘甜的礦泉水濕潤了他的喉嚨，秦一突然想起秦湮剛剛問過他的那句話。

他問他，是不是所有的喪屍都會喪失理智。

原來他也察覺到他可能被感染了？那恐怕……就是走了吧，還把他的槍帶走了。

秦一輕笑一聲，仰頭靠在身後的貨架上，枕著充滿空氣的膨化零食袋閉上了眼。都是血氣方剛的男人，換做是他，他大概也會因為不拖累人選擇自己一個人離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商場里的燈光一個接一個暗了下去，秦一聽見頭頂上方傳來微不可聞的一聲細響，猛地睜開眼睛。

剛剛那響聲……

秦一伸手搭在膝蓋上，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也沒想過那東西會在這裡，如果是這樣的話，讓秦湮一個人在外面太不安全了。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在他的腦海中，秦一就忍不住愣了愣神，一個已經感染了的人，談何安全不安全呢？他的腦子好像也跟著出了問題。

他站起身來，背上他的背包朝著樓梯間走去，他十分肯定秦湮是從這裡離開的。秦一看著面前的門，伸手打開。

他清楚地知道，他得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