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裡的異樣終於消失了。」

公孫策的聲音里難掩悲傷。

「哦，看來他們都走了。」

包拯聞言並不驚訝，只是閉上眼睛的眼角有一滴清淚無聲滑落，算是為那二人送別。

一聲輕嘆，不知是誰發出，有如釋重負，也有悵然不舍。天下無不散的宴席，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即便相聚熱鬧歡喜，但終有別離一曲。

***

白玉堂終於如願帶走了展昭，他從來沒想過在有生之年還可以與展昭一同策馬江湖，快意人間。

「貓兒，起床了。」

白玉堂微微搖著貪床的青年，好看的眉頭微不可見地鎖著，這些天來展昭似乎一天比一天賴床了，也一天比一天虛弱。

「哎？白兄，這些日我身子乏得緊，抱歉。」大約是聽到了呼喚聲，展昭勉力掀開沉重的眼皮，抬手揉揉有點腫脹的眼皮，露出歉意的表情

事實上白玉堂那點力度根本搖不醒展昭，他也捨不得吵到展昭休息，但是又害怕展昭這麼一睡再也不起。

「無事，反正你是貓，一天就算是睡上八九個時辰也不稀奇。」

白玉堂這麼笑著安慰展昭，然而心裡的憂慮越來越重。

展昭很少見這麼溫柔的白玉堂，這人要麼是冷麵示人，要麼性格偶爾跳脫，少年心性一旦上來，胡攪蠻纏得讓人頭疼，鮮少能見到他如此溫柔，其實仔細想來也是有的，不過那都是小時候的事了，雖然他比白玉堂大了兩歲，在外人眼裡也是乖巧安靜，然而在白玉堂面前絕對是個頑劣又淘氣的孩子，總是欺負小白玉堂，小白玉堂雖然很煩他，但是一旦他因為淘氣受了點小傷，小白玉堂都會很緊張，並且還會極溫柔的幫他包紮並無大礙的傷口。現在想想竟也過去了十幾年了，只是那個時候怎麼就沒有發現這人看似毛躁的性格里其實一直都藏匿著的細膩與溫柔呢。

「白兄，謝謝你。」

白玉堂怔然，望著那一汪烏黑幽深的眸子，心跳驟然間就亂了頻率，同時又有那麼一點失落。

「我們之間無需客氣。來，擦擦臉，一會兒收拾好了出去走走，總是這樣窩在屋裡看書不好。」

展昭應諾，撐起身子擦了臉，又漱了口，這才在白玉堂的幫助下穿上衣服。

「白兄，我的身體是不是一日不如一日了？」展昭扶著床沿，原本血色無多的唇色愈加蒼白，就連臉上的顏色也褪去了血色，「我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從前了，現在竟然連穿衣服都這麼費勁了。」

「不要胡思亂想，只是暫時的而已，你在開封府不懂得照顧自己傷了身體根本，上次的傷也沒痊癒，所以才會有此後遺症。」

白玉堂神色一變，也只是瞬間又被掩飾了過去，他這麼安慰展昭又何嘗不是安慰自己？事實上，展昭的情況的確很糟糕，也不知還能撐多久。

「走，我們出去走走吧。」白玉堂扶著展昭下了床，又拿過兩把素色的油紙傘，一把給展昭，一把他自己用。

「為何要撐傘？這天氣看著很好，並不會下雨。」

展昭接過傘，有些疑惑，看了看傘又看了看白玉堂，再看了看天色，眉頭微蹙。

「這大夏天的，日頭比較毒辣，你身體不大好，曬不得，這要是中暑了，可就不好了。」

默默攥緊傘柄，白玉堂強笑，說了一個看似中肯的理由。

「既然這個時候日頭毒辣，我們還是晚間出去吧，這會兒就且看看書消磨著。」

把傘退還給白玉堂，展昭轉身打算回房接著看書。

白玉堂收傘，眼眸黯淡，還是默默允了展昭的提議。既然時間無多，那就好好聽聽他的每一句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