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塊有了年代的青色大石，曾經有個姑娘每日都會坐在那上面等待前去趕考的郎君騎著高頭大馬歸來，等他接自己去京城看看。

她很執著，從天空泛著魚肚白等到日頭落下，等到油燈燃盡，從春天柳梢擁抱微涼春風抽出嫩芽等到冬天臘梅迎著北風綻放，從美好的年少青春等到華發生滿頭。

有人告訴她，她那夫君還沒進京就病死在了半途，也有人告訴她她那夫君一舉高中，被公主相中做了駙馬。

不管大家說什麼，她依舊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坐在那塊青石上望著村口，特別安靜，不哭也不鬧。

「可是直到她死了，她的夫君也沒有回來，沒人知道她的夫君為什麼不回來找她，或許她的夫君真的死在了半途中吧。」

青衣人低聲呢喃，自從化形成功後他就忍不住想要找人一訴之快。

「你也該上路了，那邊已經有人在等著接引你了。」

青衣人話鋒忽然一轉，緩緩抬起頭，身體猶如被定住的路人在那一剎那瞪大了雙眼，嘴巴張得極大，脖子像是被無形的大手捏住了，發不出一絲聲音，雙眼逐漸翻白，氣息越來越弱。

「你怎麼處理這具屍體？」

這個巷子里除了死去的人和青衣人外，並沒有第三個人，偏偏卻有第三個人的聲音在周圍響起，虛無縹緲。

「我自有法子。剛才那個人的事多謝你幫忙了。」

青衣人依舊冷冷淡淡，聽不出情緒，然而細聽下來還是能聽出其中的一絲絲顫抖。

剛才要不是這聲音的主人突然出現幫忙，他怕是已經死在了那個白衣人的劍下了。

「發生了這種事，你也在這裡呆不長久了，我一會就將你的本體轉移，絕不會讓你落到開封府那一幫子手裡。」

白玉堂剛將傷口包紮好，門就被推開了。

展昭來到白府已是三更時分，他悄悄翻進院子里找到了白玉堂的住處，果然看到那裡燈火通明，心想這大白耗子還真回到這裡了。

他心下稍安，幾個縱落來到了門前直接推門而入，正好看見白玉堂迅速將褻衣套好，只是儘管有蠟燭映襯，他的臉色看起來還是比較蒼白。

展昭幾個快步走了過去，一雙劍眉不自覺地擰到了一起。

「你受傷了？」

「今天運氣不好，遇到了背後偷襲的小人。」

白玉堂再次攏了攏褻衣的右邊，轉而又將話題引到了展昭身上。

「你怎麼不在你那貓窩裡好好休息，來我這作甚？」

「是誰傷得你？」

展昭沒有回答白玉堂的問話，他的雙眼牢牢地粘在白玉堂右邊的肩膀上，他還記得夢裡白玉堂傷到的就是右邊肩膀。

「……我也不知道。」

白玉堂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展昭以為他又要轉移話題時，他開口了。

「他從背後偷襲了我，我沒看到他的長相。」

「在無名巷被偷襲的？」

「……嗯。」

見白玉堂老老實實點了點頭，展昭嘆了口氣，果然與自己相關的事，這白老鼠都比較關心，還總是喜歡往前湊。

唉，展昭此生何德何能……

【青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