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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世繪後傳

    在不定的地點,有一座不定的古董店,店有個好聽的名字——浮世閣。 浮世閣有個喜歡穿紅衣打素色油紙傘的老闆,老闆不知姓甚,只知名昭。亦不知年歲幾何。 只有有緣人才能進入浮世閣,在這裡找尋到前世的愛恨情仇。 骨笛的幽怨,詩經的韻味,桃花扇的幽恨,玉簪的遺憾…… 一樁又一樁被塵封的往事在這裡被一點點揭開,是緣是怨自在人心。 [考據黨慎入,歷史和名著大概就是借個人名yy啦,不適者慎入~]

    【浮世繪後傳之玉簪】 第十一章

    小說: 浮世繪後傳 作者:昭然影随 字數:2127 更新時間:2019-09-21 10:35:47

    昭老闆合上書揉了揉太陽穴,看書久了,這太陽穴兩邊就會隱隱做痛。

    一千年了,未曾改變。

    大概是當年留下的後遺症吧。

    昭老闆如是猜測,一千年前的事了,他也記不真切了,想來該是此種原因。

    這三天白玉堂都沒有來,昭老闆一方面覺得耳根子清凈了不少,一方面又覺得十分冷清。

    人大約就是這樣,當習慣了熱鬧後就再不能忍受孤獨冷寂了。

    昭老闆原是已經忘記了這種寂寞的感覺了,可是當再次遇到白玉堂後,習慣了那份一人說話一人安靜聽著的陪伴,便再也不能忍受這份千年的清冷了。

    昭老闆正撐著下頷胡思亂想時,門突然被推開。

    這力道!

    昭老闆心下歡喜,猛然抬頭看向來人,雖也是白衣白褲,然而卻不是他所期待的那個姓白名玉堂的人。

    「你是否有疑惑。」昭老闆垂眸,掩去了其中的失落,他知道這個人的來意。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裡?」高炎掏出玉簪熱切地望著昭老闆,有些激動,自從三天前被引入這家古董店裡後他的生活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作為一個晝伏夜出的作家,高炎自從得了玉簪後就一口氣睡了三天三夜。

    這三天三夜他在夢裡過完了一生。

    「應該是你希望知道什麼。」昭老闆看了一眼玉簪輕嘆,都是痴情人啊。

    「他……他是不是……」高炎囁嚅著,卻因為害怕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問某?」昭老闆看著高炎,那張年輕的臉上有痛苦,有恐懼,也有一些他曾經不懂,現在懵懂的情緒。

    高力士與李隆基被迫分隔兩地,因為新皇聽信了誣言,所以就將高力士流放到了巫州。

    「陛下啊,老奴怕是再也不能侍奉你左右了,只望你將來能好好照顧自己。這天也寒了,您記得穿厚點。您腸胃不好,記得多吃點清淡的食物,千萬不要吃冷飯,喝冷茶。」

    「你就只有這些話說給我聽麼?」

    「陛下,老……」

    「元一啊,你明知道我想聽什麼,為什麼到了現在還是不肯說。」

    「陛下……」

    「哎,你頭髮亂了,來,我給你重新挽個髮髻……」

    「陛下,使不得·······」高力士原本是想退開的,卻被李隆基按住了肩膀,只見他顫巍巍的從懷裡摸出了一個玉簪。

    「元一啊,這一輩子你為我挽了不知多少次髮髻,這次就讓我為你挽一次吧,也不知下次會是什麼時候了,也許怕是永遠都沒有機會了。」摸著高力士花白的頭髮,李隆基雖兩眼昏花看不真切,但是他依舊梳得很認真。

    唉,真的老了啊,這都看不清了。

    聽了李隆基的話,高力士不動了,忽然悲從心來,他們相扶相持了大半輩子,因為那道鴻溝他們彼此不再前進一步,可如今卻要分離,還不知何年再見,只覺心痛難當,他從來沒想過他們會有分離的這一天。

    「陛下?」

    「不用,你退下吧。」新皇隱2在暗處里看著這對花甲老人,眼中的光晦暗不明,因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醜聞,所以在醜聞爆發前他必須杜絕一切不利於皇家名譽的危險。

    高力士獨自上路了,他默默地跟在兩個衙役身後,忽然想起年少也是這麼被流放的,不禁笑了,只是這笑里滿是蒼涼。

    上輩子他定是做了太多的孽,所以這輩子便要他嘗盡流放之苦,也讓他嘗盡愛不得之恨。

    「三郎啊,你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聽我的話啊,千萬別吃冷飯喝冷茶啊,天涼了,晚上睡覺一定要掖實被子,我不在你身邊了你可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半夜無人時,高力士小心翼翼的掏出玉簪輕輕摩挲,叫出了一直吝嗇在李隆基面前的稱呼——三郎。

    這輩子李隆基賜給了他許多東西,身份、錢財。但那些賞賜只屬於高力士,不屬於馮元一,唯有這根簪子屬於馮元一。

    在巫州的兩年,高力士愣是靠這根玉簪撐到了大赦天下,他滿心歡喜,只要歸京就能看到朝思暮想的人,然而當他到了朗州時卻從京里傳來了噩耗,李隆基薨了。

    「不,不會的,這一定不是真的,不——」高力士哀慟至極,喉頭一甜,竟直接吐了一口血,正好噴在玉簪上,霎時玉白的簪身被染紅,「三郎,你走慢些,走慢些······」

    「你為何不去奈何橋,他在那裡等你,這也許是你們今生最後共同走的一段路了。」紅衣男子撐著素色的油紙傘緩緩靠近孤獨的幽魂,聲音清冷。

    「我不想忘了他,這一生我欠他良多。若是過了奈何橋我就會忘了他,我不能忘。」

    「某問你,若是某能保你記憶不散,魂體不消,只是要你與異物融合,從此不老不死,不能轉世,你可還願意不陪他走這最後的一段路?」

    「我願意。」

    「如你所願。」

    高炎走了,他把玉簪給了昭老闆。

    「前身我遇他太遲,不能保他全身,如今我更不能為了一己之私,讓他身體不全,還要飽受不能輪迴,只能無盡等待的痛苦。等待真的太苦了,沒有盡頭,沒有失望,也沒有希望,我不希望他永遠如此。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是你既然能讓他與玉簪融合存在千年,也應該有法子讓他與玉簪剝離去轉世輪迴的。」

    「你是要放棄你們之間的緣了麼?」

    「不是放棄,是放手。」

    是放手麼?昭老闆的思緒一直停留在高炎的最後一句話上。

    「他已經放手了,你還要繼續等待麼?」昭老闆看了一眼身邊不知何時出現的長髮男子問道。

    長發男子容貌清雋,如山水畫般雋永耐看。

    「我只是不想忘記。我不想忘記的從來只有三郎一人。」

    昭老闆望著高力士,哦不,應該是馮元一的那張明媚的笑臉突然有了一點明了,馮元一心中所屬的只有三郎,三郎只有那一人,只有那個已經在歷史上做了古的唐玄宗,其餘人都不能替代,哪怕是同一個靈魂的轉世。

    因為馮元一隻是三郎的唯一,三郎也只是馮元一的唯一。

    「謝謝你,某懂了。」

    「嗯?」

    「你永遠不會忘記,只要你心存執念,就永遠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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