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二皇子匍匐在地面上一派恭敬之色，眸中卻是異樣的不屑。

「何事？」

紅衣男子懶洋洋的抬眸，端起一側玉台上的杯盞，猩紅的血液霎那間一飲而盡。

「今日有人來訪，想要拿走另一半國璽。」

「恩？」

「是那新皇順昌帝。」

二皇子補充道。

「可是，我怎麼聽說，你和那小皇帝是親生兄弟， 二皇子？」

二皇子猛地抬頭，見面前的人杏眸微眯，半勾著唇角正看著自己，帶著說不出的意味。

「小人與那人，是兄弟，可皇家怎麼會有親兄弟？」

那紅衣男子默了片刻，倏忽想起自己醒來時的時候，面前這所謂的僕人所說的話語。

「小人在這裡守候大人多時了，封印大人的是那順昌帝。」

面前這人似乎恨透了順昌帝，連帶著提起他時，眼底也滿是抑不住的狠戾。

「 二皇子，你可知道，欺騙我，你的下場？」

「小人，怎麼敢？」

二皇子哆嗦了一下，頭低的幾乎要與地面平行。

「那麼，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譬如說一個叫滄昀的男子？」

「小人，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不明白，還是不敢說？」

二皇子抬頭，想了許久，額頭上密密的汗液已凝成汗珠順著臉頰浸濕衣衫，可他仍想不出什麼可以糊弄對方的理由，當初喚醒滄昀時，他耍了些了手段，請來秘術師妄圖控制此人，卻沒曾想反倒是將老皇帝曾經為了控制他下的秘術一併解除了。

「也罷，你是說不出來的，就像你從未提及過順昌帝名諱。」

紅衣男子起身，繞過二皇子，向外走去。

二皇子望著其身影直至對方徹底不見，才暗暗長探出一口氣來，卻在下一刻頸上載來一陣痛。

「可你不該騙我……」

低沉的聲音入耳， 二皇子撫上頸間，隱約觸到兩個血印，傷的不深，卻痛的錐心。

只有在末日前的一刻，你才會明白什麼叫後患無窮。

新皇登基不過兩年， 疆一帶便不大安穩起來，恰好在大軍被派出的前一天，兵符亦無故失蹤。

尋舟自然是知道事有蹊蹺的，但他不想管，他所想要的，不過是一人康泰，兩人平安。

而這種想法在多年後的某一天，他看著懷中逐漸失去溫度的屍體，才恍然權力的重要性。

尋舟趕去廢院的那日，無故降了雪，他隱約看見一抹紅色的身影靠在廢院外的枯木上，他有些失神，身子不住的往前靠。

倏忽一陣風吹過，他才看清，那不過是個套在稻草上的紅色衣衫，胸口猛然一痛，轉頭卻見那二皇子在他身後，手裡握著兵符，獰笑著看著他。

「要支開你那影子可真不容易。」

他說著，看著逐漸脫力的尋舟。

尋舟還記得他曾說過，他喜歡日暮，那時他大概不會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如此靠近天 的那抹橙紅。

鼻尖繚繞著濃郁的血的腥味，身上壓著什麼讓他快喘不過氣來，隱約聽到一聲悶哼，尋舟才知那是個人。

「起來。」

尋舟吃力抬手，卻連推開那人都力氣也沒有了，他看著四周一片荒蕪，餘光卻發現趴在身上的人穿著敵軍的衣服。

「逃兵？」

尋舟笑了，帶著十分的鄙夷。

「喂，起來。」

尋舟動了動胳膊，那人卻始終沒有言語，大概那一聲悶哼也不過是昏迷中的一聲夢囈。

尋舟想了想，四處摸索起來，他想著此人既然是逃兵，那也應該有武器才對，他要在這人醒來之前，先找到武器，即便不殺了他，至少也要保住自己。

尋舟竭力推開身上那人，強忍著撐起身子才發現，自己胸口的傷，是被處理過的。

「喂，你就是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的嗎？」

那人已不知是何時醒來的，此時正揉著肩膀一臉哀怨的看著尋舟。

尋舟看了他良久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為何裝暈？」

那人揉著頭，幹笑了兩聲顯然是不願回答這問題。

「你是贏歌人吧，我昨天看見有兩個人鬼鬼祟祟的抬著你往戰場方向去，所以我就跟了過去，就看見他們想把你扔到死人堆里，等他們走後，我又把你拉了出來。」

尋舟半眯著眼，他知道，那死人堆，是說戰場，但他把自己弄出來幹嘛？

像是看穿了尋舟的心思，那人解釋道。

「找一個敵軍屍體和自己放一起就不會被打掃戰場的人發現了。」他頓了頓，又道「再說你生的很好看，所以……」

尋舟瞭然，又看了看對方灰頭土臉的樣子，猜想自己大概也幹凈不到哪裡去。

「你叫什麼名字？」

「吳子南，你呢？」

「 舟洵。」

「 舟洵？」吳子南想了想，「和贏歌皇帝名字一模一樣呢，不過他好像是尋舟？」

吳子南說著，尋舟已起身走的越來越遠，反倒是自己，一瘸一拐的，像個傷員。

「喂，能不能等等我哎。」

贏歌的皇仍掛著他尋舟的名號，尋舟也不知這是喜是憂，又想到那國璽還在 二皇子手中，也不知滄昀會不會被他控制。

尋舟腦子有些亂，亦沒什麼頭緒，而身後那吳子南亦是賴著自己趕都趕不走。

「喂，你走那麼快趕著投胎嗎？」

「哎，這是去北國方向吧，你不是贏歌人嗎？」

「聽說你們贏歌男風盛行，我長得也不能看，你怎麼……哎喲喂!」

尋舟突然停下，吳子南一個不穩撞了上來，於是兩個人一齊摔了下去。

「你說什麼？」

尋舟被壓到了傷口，疼的齜牙咧嘴。

「我說你們贏歌南風盛行，我也沒說錯啊，你們皇不久養了個美人嗎？」

他說的大概是影衛吧，尋舟本這樣想著，卻在下一刻聽到吳子南的話語後猛的起身。

他說：「聽說是個紅衣美人呢！」

紅衣？

尋舟想起，滄昀現在似乎總是紅衣裹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