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一口氣，隨後才驚訝的發覺自己嘆氣的時候越來越多了，其實他知道的，他可以與先生是主客，可以是朋友，餘下的卻絕不可多想，這個世界不缺人，不缺可以成為朋友的人，他所有的優勢隨時可以成為劣勢，更何況再想到自己那一刻也無法遏止的心思。

當真是……噁心透了。

先生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個……同性戀？

南城的夜有點兒冷。

林白是靠在書桌上睡著的，醒來時頭就昏昏沉沉的，倒也不知是剛睡醒的緣故還是夏日炎熱的緣故，他的頭有些燙，臉也熱，他慢吞吞爬起身，小白嘴裡叼著麵包片先生熬了粥，他一口也不吃。

「早。」

小白最先看到他，他放下手中麵包片和林白打招呼，然而林白卻沒能來得及回應，眼前好像有星星蝴蝶，他晃了晃頭眼前就是一黑。

「林白！」

先生的聲音在腦海中被逐漸模糊，甚至栽倒在地時痛意都被衝散了幾分。

而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醫院，小白抿著嘴看著他，看見他醒來又爬起來從椅子上跳下去踮著腳要去拿粥。

林白剛剛醒來，見小白踮著腳，幾乎是一個激靈就做起來。

「南生不在，小白照顧大白。」

小白很執著，林白笑了笑，卻忽然聽見病房外大聲喧嘩的聲音。

小白看起來不喜歡這樣的聲音，林白輕輕的喚了一聲，小白馬上跑過來撲進林白懷裡。

「小白怎麼了?」

「吵。」

小白捂住耳朵，又像只貓兒似的一溜身鑽進被子，林白將他拉出來護在懷裡，他又往更深處竄，林白沒有法子這時病房門卻被打開。

先生眉宇間多了些林白不曾見過的感情，像是厭惡。

林白在一瞬間如置身在寒冰，然而下一刻先生眉頭的舒展卻讓他與九天嚴寒下忽逢暖來。

「小白。」

先生看了林白一眼，見他無恙這才方向，可一口氣卻始終沒能松下來，林白看得出他現在心情不佳，他有些憂慮，輕輕拍了拍高高聳起的被窩，小白就藏在裡面，相只小倉鼠似的。

「小白，你媽媽來了。」

被子抖了抖，林白覺得小白似乎有些害怕，然而心底又不免難過，原來先生竟是有妻子的。

先生沒看林白，轉而找來椅子坐下，隨後說：「小白，媽媽來了，你可以不見她，但必須要親自告訴她你為什麼不願意見她。」

先生向來脾氣極好，今日竟也急躁了起來，林白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滿，他親親拍了拍小白，小白竟嚇得一哆嗦，林白頓敢不好。

「小白乖，我們都在，不怕。」

林白連哄帶騙，小白這才一點一點露出頭來，先生見狀就要拉小白，被林白本能的一拍手推了回去。

小白滿臉淚崩流著鼻涕一把死死抱住林白這才開始抽抽搭搭的說：「媽媽，媽媽不要小白，媽媽只要小白看電視，媽媽會把小白關起來，只能看電視，小白不回去……」

林白心中一軟，這才明白小白為什麼看見電視就要哭，小孩子沒有安全感，一看見電視打開就以為自己要被拋棄了。

他揉了揉小白的頭。

「不怕，大白會陪著小白，南生也會。」

「一，一輩子陪著小白。」

小白巴巴的望著林白，林白看了看先生，反倒是對方嘆著氣擦掉小白臉上的眼淚。

「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