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也不知寧父有沒有找那個書生，但寧家到底還是沒有多出一個少爺來。

白叢瑄再一次去寧家是因為江慈瘋了，江慈是那個書生的名字，他不姓寧。

拒絕了寧父的相陪，白叢瑄徑直去了寧雲次的小院。

敲門進去時，寧雲次正扶案作畫，聽見響動，他抬眼看見來人，淡淡一笑。

「我就知道你會來。」

笑容清雅，如墨的長髮束在身後，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幾天前的頹廢憔悴。

靜默半響，白叢瑄才道：「江慈瘋了。」

「是麼？」寧雲次漫不經心地繼續手裡動作，「這話你應該對我父親去說，說不定他會心疼，但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是你的手筆吧？」雖是問話，但白叢瑄心底卻已經確定是寧雲次下的手了。

「我哪裡會有那麼大的能耐？」雖是否認，但寧雲次眼眸里的冷漠卻明晃晃地在說就是他做的。

「故意做出一副被迷住的樣子，故意讓寧老闆著急，現在除去了江慈，你如願以償了？可是你又得到了什麼呢？」白叢瑄的語氣裡帶著微不可察的嘲諷。

「當然，白捕頭知道麼？在你告訴父親是江慈下的手之後，父親有把他喊到府上來，言辭尖銳，甚至直言就算寧家後繼無人，也不會交給他，我那時就在門外，心裡可是暢快的緊呢！」

「何必？」

「呵，」寧雲次冷笑，「我的好父親，在外面有個比我還大的私生子，初次知曉，可是讓我驚訝的緊呢！」

白叢瑄明悟，寧雲次不僅厭惡江慈，他更討厭自己濫情的父親，甚至於怨恨。

這麼想的時候，寧雲次突然拋過來一樣東西，白叢瑄條件反射接住了，定睛一看，是一幅圖。

「把這個交給江慈吧，他之前還打算搶來著。」

「之前那副伶人閣的畫？」

「他還想用來迷惑我，最後卻把自己搭上了，真是好笑！」

白叢瑄默默收起畫，摸摸鼻子。

「你之前裝的倒是像，只是勸你莫要玩火自焚才好。」

「遲了。」寧雲次低頭看著筆下的畫，喃喃自語道，「……早就被迷惑了。」

「什麼？」白叢瑄走近一點，想要聽清他說什麼，寧雲次卻失手打翻了硯台，墨汁流成一片，書案上的書籍全都被污了，寧雲次卻顧不上這些，他手忙腳亂地將手邊一幅展開的畫拿開，可是就算拿開了，畫還是被墨污了。

寧雲次幾欲癲狂，雙目隱隱變得赤紅，「你討厭我了麼？都不願意看見我？」與之前的清雅公子判若兩人。

白叢瑄不明白他的話，可看見寧雲次一直對著那副畫，才知道他不是在和自己說。

白叢瑄的神色有些古怪，之前不是還說寧雲次是裝的麼？那現在，他分明也痴迷於一幅畫，只是不是之前那副罷了。

好奇地朝寧雲次手裡捧著的畫看過去。

濁世公子，鮮衣玉容，長發落在腰際，眉眼卻被墨跡污黑，看不清底下的模樣，但即使是這樣，剩下的容顏也能讓人驚艷。

不理會一臉悲戚的寧雲次，白叢瑄悄聲退出房間。

失了心的人，旁人再如何勸都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