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平常都已經早一個小時到家了！」

手剛碰到門，裡面的吼聲就讓齊晟一愣，仔細一看，門並未鎖上還有縫隙，但是裡面黑洞洞的一片。

齊揚沒開燈。

又沒有錢了？

打開門，齊晟聽見衣服間磨擦的聲音，想開燈，但是按了開關卻沒有燈光亮起來。

「老師給我講了幾道題，耽誤了一會，補工來著。」

齊晟有幾道題問黃禮平，黃禮平也拖延了下班時間特地把題給齊晟講了一遍思路。

所以齊晟去酒吧的時候晚了半個小時，所以齊晟又把缺的時間給補上了，所以到家晚了半個多小時。

「你把燈拆了？」

齊晟緊蹙眉，反覆按了兩次開關，無論是齊揚還是燈都沒有回應。

齊揚把窗簾也拉上了，他只能走過去要把窗簾拉開。

齊揚不一定在哪個位置，他可能會撞到對方。

一步步走過去，手握著窗簾一端，齊揚沒在窗戶附近。

張開手臂，明亮的月光瞬間傾灑下來，齊晟微眯眼。

回頭就看見齊揚靠著坐在廚房門口的滑門處，手裡拿著酒瓶眼睛正緊盯著他。

轉身的動作一頓，齊晟握緊書包的背帶。

「吃晚飯了嗎？」

齊揚幽幽的回答，仰頭灌了一口酒。

「吃了。」

走過去，齊晟突然看到了沙發的地毯處散落的玻璃片，白色的非常薄的玻璃片——是客廳的白熾燈。

「你把燈打碎了？拿什麼打的？」

幸虧他拉開窗簾看見了，要不然明天早上要是走的急碰到了肯定要劃傷。

齊揚把酒瓶扔開，裡面空蕩盪的，順著齊揚的力道滑到齊晟腳邊。

「我要錢，要三千塊，快點。」

齊晟深吸了一口氣，鎮靜的朝齊揚方向走過去，他還沒吃晚飯，雪櫃里還有他昨天剩下的飯菜，只有熱一下就可以吃。

「只有一千塊，多的沒有了，這個月的電費和水費還沒繳。」

齊揚咧嘴一臉的不悅，被齊晟打開的廚房燈刺了一下，晃晃悠悠的站起來，靠著廚房的門。

「三千塊，快點！」

齊晟已經打開雪櫃門拿著餐盒，裡面是放好飯菜，聽了齊揚這話指骨用力到發白。

「那一千在茶幾的盒子里。」

飯菜不熱也可以吃，是熟的。

齊揚眯起眼，在齊晟要穿過門時突然拉住他的胳膊，齊晟扭頭冷著臉。

「幹嘛去？你對你爸就這態度，小兔崽子我養你這麼大白養了？」

齊晟是真的忍不住勾唇笑了，很苦澀悲涼的笑容，還帶著嘲諷。

養他？

國小基本上他都是在鄰居家吃的飯，鄰居家的主人是一對老夫妻，孩子在外地，對他們家的事情也知道一些，見齊晟可憐每天上頓不接下頓的就讓齊晟每天在他們家吃。

到了國中齊揚欠賭債，要債的倒很恩怨分明，說過不會找他麻煩，只找齊揚要錢。

不過齊揚從來沒給過他錢，他沒辦法假期出去打工，發傳單一天五十，無論冬夏都套著個卡通人物的頭套和衣服。

夏天熱到頭髮昏，冬天冷的手都凍傷了。

知道同學家的長輩能夠接低價的英文文件翻譯的工作他也動心了，這才開始努力學英語背單詞。

接第一份時求了人家小半天，不熟練翻譯古板所以對方也不滿意，最後他還賠償了對方。

那一個月他每天除了每天的午飯和在酒吧不斷喝水充饑之外是真的再沒吃過其他的東西。

後來慢慢熟練了，能接單了。齊揚有所察覺開始找他要錢，要他回報齊揚的養育之恩。

一直到現在，每個月的水電費、學習上的花銷、伙食費，都是他在承擔。

「怎麼，嫌棄我沒有其他人那樣有錢，不願意再認我了？」

齊揚咬牙，握著齊晟的胳膊力道大的讓齊晟幾乎以為他要折斷自己的胳膊。

「沒有，但是只能給你一千。」

齊揚鬆開手，齊晟立即抬腳想回房間。

「啪！」

齊晟被甩到地上，身後的玻璃碎片也被推的更遠，飯盒被扔在地上散落一地。

「小兔崽子，老子說要多少就要多少，你還沒資格和老子說說不行！」

齊晟看齊揚走過來想要趕緊起身，手拄著地玻璃片扎進掌心，很疼，但是齊晟已經顧不上了。

「唔！」

齊揚嗤笑了一聲，一隻手扯住齊晟的頭髮，另一隻手握住齊晟的脖子，把他整個人向上拉。

齊晟抬手想要給齊揚一拳，卻被齊揚一腳踢在肚子上倒下去蜷縮著躺在地上。

冷汗驟然將頭髮浸濕，髮絲緊貼著臉側，齊晟的眼睛流入汗水，他幾乎看不清前面齊揚的聲音，只能聽到齊揚走過來的聲音。

費力的扶著門前的櫃子齊晟站起來，顫抖著手迅速拉開門。

齊揚快走了兩步一把拉住齊晟的胳膊，把他往回用力甩過去。

猙獰著臉拿起一旁的木椅子，齊晟大口喘著氣爬起來。

門已經被打開了，他能看見外面的亮光...

「跑！我讓你跑！」

看見頭上的陰影，齊晟感覺到絕望，他沒法躲開...

用手抱著頭身體蜷縮成一團，這樣傷害才能減輕一些。

「你跑啊！要不是你我怎麼會破產！你個掃把星！跑啊我看你往哪跑！」

齊揚打了一會也是渾身是汗，粘膩的感覺不太舒服，扔掉椅子發出嘩啦一聲。

看著幾乎沒有動作的齊晟齊揚終於捋了把頭髮，長呼一口氣，感覺心口的氣憤消散了不少。

抽出茶幾下的盒子數了一遍，接著朝著地上的齊晟啐了一口齊揚才轉身離開。

巨大的關門聲似乎昭告著這場近似酷刑的家暴才剛剛結束...

屋子裡一片狼藉，被齊揚扔在一旁的椅子的腳上還有斑斑血跡...

只有月光知曉這一切的發生，但是卻也只能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齊晟今天沒來嗎？」

林曉初看著前排的空位秀氣的柳葉眉皺到了一起，轉身去問同桌的女生。

「嗯，應該是有事吧...」

對方看了一眼沒在意，齊晟挺冷淡的，平常有什麼活動對方幾乎不作秀，參加的次數也很少，導致班級上也有不少人有意無意的排擠他。

所以班上幾乎沒有和齊晟關係好的，也就是班代那幾個還能跟齊晟說上幾句話。

其實她都感覺齊晟聽孤單的，整天都是獨來獨往...

「你不用擔心他，他一個男生還保護不好自己啊？」

不過見林曉初這麼擔心她還是拍拍林曉初的肩膀，讓對方別擔心。

「可是他幾乎從來都不缺課，這才剛開學沒幾天」

「哎呦喂親愛的，您就別擔心他了，你沒看昨天張琦帶人去堵他都沒把他怎麼樣嗎？就算是路上遇上小混混了，他也肯定能把他們都給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