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豈曰無衣 章五 長進
小說: 懷璧 作者:十字白 字數:2508 更新時間:2019-09-22 02:47:50
阿沅這才放下心來,打橫抱起明月帶她去了另一個房間。
焉歲寒盯著昏迷中地趙懷璧看了一會兒,幽幽地嘆息起來,道:「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明月長久的處於神經緊繃地狀態,一放鬆下來就陷入了深眠,一直睡了兩日才醒轉過來,而趙懷璧則在她沉睡的時候清醒了過來。
最先發現的是阿沅,她的聲音竄高了一直從後院傳到前堂,讓正在給病人看診的焉歲寒不得不跟人告了歉暫回了後院查看情況。
突然醒過來的趙懷璧發現自己失明,明月又沒有在身邊,對突然出現的焉歲寒和阿沅便一直保持著警惕的狀態。阿沅送去的飯食每次都是原封不動地替換回來,無論問他什麼都不曾開口說過隻言片語,直到明月出現在他的面前。
他問明月,道:「這是哪裡?」
哪怕趙懷璧此時已經看不見,明月的言行依舊恭敬,她猛地跪在趙懷璧面前,微垂著頭,回答道:「無衣鎮。」
趙懷璧皺了皺眉,不等他詢問,明月便開始給他解惑了。
「您中了毒,我帶您來到這裡,是焉歲寒救了您。不過他說您情況嚴重,餘毒一時半會無法徹底清理,會暫時失明。」說道這裡,明月頓了頓才繼續補充道,「什麼時候能看見還要看餘毒的清理情況。」
趙懷璧點了點頭,雖然最初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眼前依舊一片黑暗讓他慌亂了一陣,兩三日時間過去卻也習慣了。
他又問了明月一句,道:「清風他們呢?」
明月答道:「他們留在那裡善後,我已經通知他們了,再過三四日,估計就會到達無衣鎮了。」
趙懷璧又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又不痛不癢地問了幾句,便打發明月出去了。
明月一出門就碰見了阿沅,阿沅一看見她眼睛發亮,語氣中帶著寫焦慮和憂愁,「姑娘,你快勸勸你家公子吧!這幾日水米不進,他那身子骨那麼弱,怎麼受得了啊?而且焉大哥也說他該換藥了,不讓我們做你做總可以吧?」
明月這才注意到阿沅手上拿著的食物和藥品,對著她點了點頭,道謝之後又返回了房間。
「明月?」雖然看不見,可對每個人身上的味道還是有印象的,不等明月走到他面前,趙懷璧便問了出來。
「嗯。」明月應了一聲,回道:「公子,您該換藥了。」
趙懷璧想起那一直吵著要給他換藥和讓他吃飯的阿沅,微笑著問道:「是那個小姑娘給你的?」
明月又嗯了一聲,抬手將趙懷璧眼部的軟布一層層拆解下來,沒有多說一句話。
換完藥,明月又把飯菜挪到趙懷璧面前,說道:「公子,吃點飯吧。」
趙懷璧看著她笑了笑,打趣起來,道:「明月,你一定沒伺候過別人。」
明月身體一僵,還是沒有說話,況且趙懷璧說得沒錯,她根本不會伺候人。平日里幹得最多的,其實是殺人。
「你身上的血腥氣太重了。」趙懷璧又道,「你應該和凌霜多多接觸,她是個很會享受的人。」
明月抿了下唇,道:「屬下知道了。」
趙懷璧聽她這語氣就知道她心內所想,也未多言,結果飯菜摸索著吃了個七分飽。
明月把托盤拿出去的時候趙懷璧在屋裡清晰的聽見了屋外阿沅驚喜的聲音,「天哪!他終於吃東西了,姑娘你要是再不醒過來我怕你家公子就要餓死了!」
阿沅表現的太過誇張,惹得明月不禁莞爾,她抬手摸了摸阿沅的腦袋,道:「公子的身體情況他自己清楚的,不會讓自己餓死的。你多慮了。」
阿沅搖搖頭,堅定道:「才不是多慮,你家公子的毒還沒清幹凈呢,現在的身體情況可和平時不一樣,不小心著些哪兒能行?」
「是啊。」焉歲寒從前院弔兒郎當的走過來,聽見阿沅的話跟著應了一聲,「要幹大事的人,不好好保護自己的身體可怎麼行?」
明月冷冷地看著焉歲寒,面對阿沅時的笑意已看不見絲毫印記。
「焉公子多慮了。」趙懷璧已經可以憑著感覺摸索著走一段路,此時摸著門框站在門邊,纏著軟布的臉轉向焉歲寒的方向微微笑著,「在下不過為求苟活而已,萬萬幹不了什麼大事。」
焉歲寒笑了笑,沒再說話。看向阿沅懶懶散散地吩咐起她,道:「阿沅,快去給焉大哥準備藥液,你焉大哥要保養保養我這雙手。」
「呀!」阿沅突然叫起來,趙懷璧與明月疑惑地看向她,就聽她懊惱地念叨著,「這兩日光顧著照看這位趙先生,倒是把焉大哥你給忘了。焉大哥你等著,我馬上就去給你準備。」
阿沅的表情實在是太過愧疚,明月不太明白只不過是一雙手而已,怎麼就值得讓阿沅這小姑娘如此小心翼翼的對待。她看了看焉歲寒的手,又看了一眼焉歲寒的臉,目光中隱隱透露出不屑。
焉歲寒毫不在意,對著二人揮了揮手,搖搖晃晃地離開了,「二位好好歇息吧。」
明月看向站在門邊的趙懷璧,微微皺眉,建議道:「公子,等清風他們來了,我們還是儘早離開吧。」
「嗯。」趙懷璧應了一聲,轉身摸索著又回了屋裡。
另一邊阿沅急急忙忙地給焉歲寒配好了藥液,端著一盆藥液就跑到了焉歲寒的屋裡,剛一進屋就看見焉歲寒已經臉色蒼白滿頭是汗的半趴在床榻上。
「焉大哥!」她加快了腳步走到焉歲寒身旁,將藥液放到一旁,抓起焉歲寒的手將他握得已經變形的手指一根根掰開。每掰一根就喊一聲「焉大哥」,聽見焉歲寒的回應才繼續動作,等到彎曲回去了又重新掰開,就這麼掰了小半個時辰之後,焉歲寒的十根手指終於放鬆了下來。
阿沅這才將焉歲寒的手慢慢放進了藥液之中,藥液的藥效很猛烈,焉歲寒的手剛放進藥液之中,就疼得全身一抽,出過汗的身體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虛弱地坐在地上靠著床榻,有氣無力地調笑起阿沅,「你這藥配得也太猛了,這麼折騰幾次,你焉大哥就要見閻王去了。」
阿沅看著他的樣子心疼得淚眼汪汪,聽見焉歲寒這麼一說非但沒笑眼淚反而落了下來,」焉大哥……,都是我不好,嗚嗚嗚……「
「傻丫頭,逗你玩兒呢,別哭了。」
浸泡在藥液中的手雖然還痛著,不過焉歲寒的臉色卻已經好了不少,能看見一絲紅暈,沒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話,阿沅竟然當了真,不過一想想自己這手的情況,也不怪阿沅會有這個反應。
阿沅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抽抽搭搭地看著焉歲寒,道:「焉大哥嗚……你好壞嗚嗚……」
「唉……」焉歲寒後悔不已,「你都這麼大了,愛哭這事怎麼半點不見長進?」
阿沅眼睛一瞪,盯著焉歲寒反駁,道:「你有長進你救那個姓趙的?」
「……」焉歲寒想了半天,憋出一句,「這不一樣。」
阿沅看著焉歲寒不說話,那可雙哭得發紅的眼睛卻清清楚楚地向他表達出『哪裡不一樣』的疑惑。
「咳。」焉歲寒咳了一聲,給了阿沅一個義正言辭的理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焉大哥……」阿沅的眼淚被焉歲寒的話震了回去,目瞪口呆地嘟囔著,「我真不敢相信這麼有良心的話是從你的嘴裡說出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