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村民都走凈了，安慧邊幫焉歲寒收拾東西邊問道：「你平時在無衣鎮也是這麼忙嗎？」

焉歲寒搖了搖頭，在無衣鎮他可悠閑的狠。一些小毛病阿沅和小豆子就能應付了，等到他出手治病那必然是十分嚴重的病情了。

不過，在無衣鎮，除了近幾日的趙懷璧他就沒碰到過什麼棘手的嚴重病情。

「以你的醫術，在無衣鎮這麼一個小地方你不覺得憋屈嗎？」安慧實在是好奇，往焉歲寒身邊湊了湊，「更何況你年紀輕輕，就沒想過闖出點名堂來？」

「沒想過。」焉歲寒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看著天上朦朧的月色。

郭小安看了看安慧，又看了看焉歲寒，然後偷偷摸摸的扯了扯焉歲寒的衣服，小聲地詢問道：「她真不知道你是誰呀？」

「我就是一大夫。」

郭小安沒再說話，沉默地整理起東西來。快要整理完的時候，他他突然看向焉歲寒和安慧，問道：「我們今天晚上住哪兒啊？」

焉歲寒沉默，是因為他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安慧也沉默，她沉默地原因是她在東山村所住的這所房子最多就能住下兩個人，讓他們倆住屋裡吧，安慧覺得自己太慘，和他們倆其中一個住屋裡吧，她又覺得不安全，而且還有一個人沒有地方。

「我一會兒去村民家給你們倆問問，看看還誰家有地方？」安慧最後也只想到這麼一個辦法。

焉歲寒和郭小安都沒什麼意見，收拾完東西跟在安慧身後挨家挨戶去村裡問還有沒有地方，問了差不多十幾戶，才找到住得地方。

半夜的時候，兩人躺在硬得硌人的木板床上，看著屋子裡的房梁發獃。

郭小安逐漸回過神，慢慢轉過頭看向焉歲寒的方向，問道：「神醫，你也睡不著還是不是？咱們倆聊會天吧。」

焉歲寒沒說話，郭小安也沒覺得有被拒絕地尷尬，自己就在那邊說了起來，「你在無衣鎮待了多少年了啊？」

焉歲寒沒回答，郭小安就一個接一個地問。

「你說是誰幫安慧小姐藏在這裡的呢？」

「安老爺為什麼要裝病啊？」

「安慧小姐如果被找到會怎麼樣啊？」

……

郭小安問著問著，卻發現焉歲寒的呼吸愈發平穩了起來，他在黑夜裡瞪大了眼睛盯著焉歲寒的方向看了好一會兒，才確認他的的確確是睡著了，這才轉回了腦袋，閉上了眼睛也催促著自己儘快睡覺。

一夜無事。雞鳴聲伴隨著天亮一起闖進世界，屋外響起控制著幅度的行走聲和壓低了聲音的交談聲。

焉歲寒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窗外估算了一下時間後，才慢慢地從床上坐起來，叫醒了還在沉睡中的郭小安。

郭小安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窗外不算明亮的天色，對著焉歲寒咕噥起來，「神醫，讓我再睡會兒。」

焉歲寒道：「不早些，我怕我們趕不上阿沅做得午飯。」

聽見這個，郭小安撲棱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十分麻利地穿起了衣服。

兩人將所有東西收拾好，跟所住的這家主人說了聲，也沒去找安慧，便離開了東山村。

等到郭小安背著沉重的包裹回到無衣鎮歲寒居的時候，激動地差點哭出來。

「可算回來了。」郭小安將行李放下後感嘆了這麼一句，「阿沅姑娘，我對你十分想念。」

阿沅聽見他這話一愣，然後笑嘻嘻地說道：「可我只想焉大哥啊。」

郭小安看著她想說些什麼，最後又憋了回去，無奈地擺了擺手，好了好了，你焉大哥最好了。

「焉大哥，這次出門怎麼樣？有沒有遇到什麼有趣的事啊？」阿沅跟在焉歲寒的身後，滿臉好奇地問道。

「碰見安慧算不算有趣的事？」

阿沅一愣，站在原地眨了幾下眼睛，看了看焉歲寒和郭小安確定只有他們兩個人回來之後，又跑到的焉歲寒的身後，「焉大哥，你怎麼沒把安慧小姐帶回來啊？」

「她是我想帶回來就能帶回來的嗎？」焉歲寒拍了阿沅的後腦勺一下，「別操心了，該幹嘛幹嘛，安家來人就說不知道。」

「哦。」阿沅應了一聲，不過見焉歲寒這麼說過之後，之前緊張的神情放鬆了許多。

焉歲寒的話音一落，小豆子就從前面跑了回來，喊著：「掌櫃，安家來人了！」

「我知道了。」焉歲寒又拍了拍阿沅的肩膀，跟著小豆子一起往前面走去，「我去看看。」

小豆子領著焉歲寒往前面走得時候，跟焉歲寒說明了情況，「從您昨天早上離開，安家就一直盯著鎮口，一直盯到您回來，立馬就派來人了。」

小豆子的話說完，焉歲寒也看見了安家的人。來得是安府的管家，無衣鎮的人對他比對安老爺更為熟悉。

焉歲寒對著他笑笑，「安管家。」

安管家行了一禮，「焉先生，安老爺有請。」

「走吧。」焉歲寒也不費話，抬腳就往門外走。

安管家與小豆子客氣了一句，緊緊地跟在了焉歲寒身後。

安遠山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似乎和焉歲寒上次見到他時沒什麼兩樣，只不過氣色好了一些，看來焉歲寒開得藥起了作用。

他見到焉歲寒，又露出那種笑容，道：「焉先生，可見到小女安慧？」

「的確是見到了。」焉歲寒站在客廳中間微微一笑，「只不過我沒有強迫女人的習慣，所以沒法把她帶回來，而且——看樣子她在那裡過得很好。」

安遠山垂下了眼皮，「是麼？」

焉歲寒道：「是的。」

「也好。」安遠山道，垂著眼皮的他看上去似乎是睡著了，焉歲寒抬頭看了看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個時候守在客廳門口的安管家說了一句，「韓家主來了。」

「請。」

韓家主已過了而立之年渾身都包裹著那種被歲月磨礪出得滄桑沉穩之感，焉歲寒這種看上去意氣風發的年輕人與他站在一起，氣勢上便弱了一截。

安遠山想要把安慧嫁給他，估計也是認真考慮過的，畢竟他一看就很可靠，只不過安慧不喜歡韓家人而已。

「安老爺。」韓家主對著安遠山和焉歲寒分別施禮，「焉先生。」

安遠山微微頷首，焉歲寒回了一禮。

「安老爺，在下已經讓韓家的人去鎮外搜尋安慧小姐的蹤影了，希望可以儘快找到。」韓家主道。

安遠山垂著的眼皮終於抬起來，輕輕地掃了一眼韓家主，道：「不用了，把人都召回來吧。」

韓家主疑惑地看向安遠山，安遠山卻看向了焉歲寒，臉上又笑了起來，「焉先生已經在東山村看見安慧的身影了。」

焉歲寒一怔，他可是一直沒說過安慧在無衣鎮啊。轉念他便反應了過來，安遠山怎麼可能就那麼讓他自己帶著一個人走，必然在暗地裡派人跟著他來著。

韓家主也是一怔，沒想到安遠山竟然已經找到了安慧，不過——

「安慧小姐為何沒回來？」

他問這個問題的時候，看向的是焉歲寒。

焉歲寒覺得自己無辜至極，他無奈地解釋起來，「她不想回來。」

她不想回來，所以就沒回來。

韓家主拱了拱手，「多謝。」

焉歲寒疑惑地看著他，實在是不知道他這謝意是打哪兒來的。

「我要謝謝韓家主才對。」焉歲寒道，「那日若不是韓家主幫忙，在下又要弄丟旁人一條性命了。」

聽見他這麼說，安老爺的視線落到了焉歲寒的身上，不冷不熱地勸道：「焉先生，與那些人交集過多，容易惹上是非，還是早早送走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