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灰白，日頭被陰雲遮蓋，只朦朧地泄出著光亮，仰頭直直盯著也不覺得刺目。

無風，溫度卻低了許多。阿沅端著一鍋老鴨湯，來到了趙懷璧的住處。明月正坐在院子里發獃，清風守在門口一動不動，焉歲寒在這種天氣下打開了窗，正站在窗邊寫字。

「明月姐姐，我給你們送好吃的來了。」阿沅笑容真誠，徑直略過了清風走進屋裡，將老鴨湯放在了桌子上，開始呼喚還在寫字的趙懷璧，「趙公子，這是我特意熬得老鴨湯，驅寒暖胃效果特別好，你的身子骨弱，正應該好好進補一下。」

趙懷璧將毛筆放下，朝著阿沅微微一笑，「多謝阿沅姑娘。」

「快喝吧，一會兒該涼了。」阿沅催促道，「明月姐姐，清風大哥，你們兩個也喝一點吧。」

清風搖頭道，「我不怕冷，現在也不餓，讓公子喝吧，他是應該喝一點了。」

阿沅盛出一碗來送到了趙懷璧的面前，「趙公子你喝吧。」

趙懷璧接過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是無奈地笑了笑。阿沅覺得奇怪，便直接地問了出來，「趙公子，你笑什麼呀？」

趙懷璧道：「為何你哥哥姐姐的叫他們，卻要叫我公子？你的明月姐姐可是比我還要大上不少呢。」

阿沅露齒一笑，「明月姐姐他們都叫你公子，我也就跟著叫了。」

「他們若叫我別的呢？你也跟著叫嗎？」在無衣鎮的時候一直由這個小姑娘照顧，趙懷璧對她的印象不錯，看著她天真可愛的模樣，便忍不住打趣了起來。

阿沅吃吃一笑，道∶「那我就看焉大哥叫你什麼，我跟著焉大哥叫。」

趙懷璧說話的功夫便將一碗老鴨湯喝盡了，拒絕了阿沅再讓他喝一碗的意願，站在窗邊又開始寫字。

阿沅好奇地跟在他身邊，看著他一筆一劃地寫字，跟著念了出來，「爾——玉——。」

「趙公子，你是在寫爾玉哥哥的名字嗎？」阿沅疑惑道。

趙懷璧提著毛筆因為阿沅的「爾玉」二字微微一愣，聽見她的問題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道，「這是璽字。」

「璽？」阿沅迷惑了一瞬，隨即反應了過來，「是那個叫陳璽的人嗎？」

趙懷璧點頭，「對。」

阿沅問道，「趙公子，你找到這個陳璽之後要做什麼呢？」

趙懷璧朝她溫柔一笑，「我有些事情，想要與他說清楚。」

阿沅疑惑地皺了皺眉，沒有再繼續追問。無衣鎮的事情雖然她沒有親眼看到，但從焉歲寒隻字片語地描述之中也明白了其中的血腥，她現在也清晰地知道趙懷璧與陳璽之間的事情不是自己應該摻和的。

「我還要去看看焉大哥，你們記得把老鴨湯喝完，我晚上來取鍋。」阿沅留下這麼一句，匆匆離開了。

等到她走了，趙懷璧看著自己寫的字良久，對清風說道∶「去打探一下這位門主的來歷。」

「是。」

爾玉的來歷其實很好打探，清風只不過是找到了那麼一兩個和爾玉不對付的鬼門長老，許了他們一些不大不小的好處，他們便把爾玉在鬼門的一切都交待了出來。

爾玉是被老門主帶回鬼門的，從小就不討人喜歡，除了焉歲寒以外，根本沒人願意和他玩兒，最初也是學醫的，後來自己研究出來一種毒藥僥倖救了一個人，他就對毒有了興趣，和焉歲寒走了相反的兩條路。

眾人都以為下一任門主會是繼承了鬼門全部醫術的天才焉歲寒，可讓人萬萬沒想到的是焉歲寒竟然在老門主猶豫要選誰的日子裡跑了，最後門主只能落到了爾玉的身上。

爾玉總覺得自己這個門主來得名不正言不順，生怕他們這些不喜歡他的長老們與他對著幹找理由彈劾他，所以一上位就雷厲風行地將鬼門之前的沉痾連根拔起，，將幾個知名的長老逐出了鬼門。，這才讓之前蠢蠢欲動地長老們老實了一些。

焉歲寒在的時候，會掩蓋他的光芒，等到焉歲寒離開了鬼門，他們才發現，爾玉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天才。之後爾玉便將鬼門經營成了鬼方國最大的門派，連皇室都是禮敬有加。

清風一直聽他們有的沒的把話說完，才問出了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他一直都叫爾玉嗎？」

長老認真思索了一會兒，搖了搖頭，「不是，我聽老門主說他原來好像姓陳，具體叫什麼不知道。」

「我知道了。」清風對著他一拱手，「多謝。」

……

「公子，打聽到了，爾玉原來姓陳。」清風一回到趙懷璧的居處就告知了趙懷璧的自己得到的結果。

趙懷璧挑了挑眉，「是嗎？」

清風道∶「保證沒錯。」

「爾玉、陳璽……」趙懷璧笑了起來，「原來如此。」

明月問道：「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趙懷璧道∶「不急，把顧禾的事情搞定了，再來解決陳璽。」

清風看向明月，「明月，你的那個小徒弟和陳璽的關係貌似不錯……」

他的話沒有說完，話里的意思卻準確地傳達給了明月，阿沅和爾玉的關係好，到時候她要怎麼面對阿沅，這的確是一個問題。不過面對著清風，她冷漠的表情一如既往，「不勞你操心。」

清風聳聳肩，「我也不想操心，主要是怕以後麻煩。」

趙懷璧也看向明月，「你的仇已經報了，為什麼還要跟著我呢？」

明月怔了怔，她看著外麵灰白的天色，「不跟著您，我又能去哪裡呢？」

她的家人已全部死去，妹妹的孩子什麼也不知道，她把真相告訴了她，換來的也只是更多的痛苦。既然如此，還不如讓她一個人承受，等到她死掉那一天，便也會跟著一起消失了。

清風看出了這個時候明月的心情並不好，識相的不再打趣。認真地問道∶「顧禾的事情，我們什麼時候解決？」

趙懷璧道∶「明天吧。」

「好。」清風應聲，「沒想到這個顧禾還挺能跑，跑到這麼個地方了，真以為我們找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