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小說: 【佐鳴】死生不負 作者:十字白 字數:4795 更新時間:2019-09-22 02:48:12
佐助已經和駐紮在木葉草原的帝國軍隊匯合,他站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看著木葉草原深處的方向,香磷在佐助身後無聲地做了個深呼吸,看著這鬱郁蔥蔥的像是絲毫沒有改變的景色表情凝重。
十年前,她就生活在這裡,她曾經冷漠地看著那些明明還很年輕卻將整個部落的存亡抗在肩上的年輕人們,拼了命的努力著。
她想:屈服就好了呀,為什麼即使痛苦也要抗爭呢?後來她明白,有時候屈服比抗爭更難更痛苦。
佐助一直觀察著香磷的舉動,見她此刻的表情心中有了些似是而非的猜測。他印象里自己當初與木葉流放者抗爭,受了傷醒來之後香磷就在他身邊了,他最初以為香磷是國君派在他身邊的姦細,是後來香磷為他險些喪命才讓他卸下防備。
不過現在看來,香磷明顯是對木葉草原有感情的,難道說他們早就已經認識了?可是為什麼他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是夜。
幽藍的幕布嵌滿了金燦燦的寶石,夜風習習,吹動著連綿的草原摩擦著發出沙沙的聲響,這屬於自然的能讓人放鬆下來的聲音佐助無心傾聽,他很煩躁,煩躁到他從心裡生出一種無所適從的情緒,卻找不到任何解決辦法。
他一直滿意於自己隱藏情緒的本事,可是從來到木葉草原開始,就像打開了什麼開關一般,情緒不停地泄露出來,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作為帝國的將軍,如果不能很好的隱藏自己的情緒,那麼將影響到整個軍隊的狀態。
可現在這種無所適從的煩躁感讓他恐懼,讓他想立刻逃離這裡,他知道這不是一個有擔當的人該做的事,可卻控制不住的生出這樣的想法。
「將軍。」香磷的聲音在帳外響起,平淡的聽不出有什麼情緒起伏。
佐助板著臉讓她進來,掃了一眼她沒有變化的臉,問道,「什麼事?」
他垂著眸,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眼裡控制不住的情緒。
「木葉流放者的情報。」香磷靜靜的將手上的資料放在佐助面前,然後站在一邊等待他的命令。
佐助對香磷的反應有些詫異,正常情況下,香磷交待工作的時候都會摻雜著大量毫無意義的廢話,他每次都要從中提取自己所需,這次竟然沒用他費事?
「你不舒服?」佐助瞟了她一眼,煩躁感因部下的反常少了許多。
佐助的關心來得太突然,思緒混亂的香磷毫無心理準備,一時被驚到,紅著臉搖頭結結巴巴道,「我、我沒、沒事。」
佐助心中明白香磷必然有事瞞著他,可他無論怎麼試探,她都不肯透漏半句,可見不想讓他知道的必然是相當重要的事情。
他擺擺手,「你先出去吧。」
香磷點頭,出了帳篷之後看著木葉幽深的夜空怔怔地發了好久的呆,帝國軍營的士兵在來來回回的巡邏,她躲在黑夜中燈火照不到的陰影里,還是沒忍住流了幾滴淚。
木葉、帝國、鳴人、佐助……
這四個詞彙在她的腦海里循環,過往那些被深埋的痛苦又悲愴的經歷也從角落裡冒出頭來,刺激得她難以承受。
等到夜深之時,香磷的情緒得到了緩解,她揉了揉肉自己在寒夜中已經有些僵硬的臉,向著自己的帳篷走過去,卻在進入帳篷的時間停了下來。
脖子上那冰涼的觸感讓她回憶起了被她遺忘了許久的戒備心,身後的人緊緊貼著她,凜然的殺氣從鋒利的器具貼著她的皮膚傳入她的四肢百骸。
香磷視線緩緩下移,終於在夜色中看清了那件器具,是一把苦無,打磨的十分鋒利,光滑照人,緊緊握著它的,是一隻纖細而蒼白的手,在夜晚昏黃的燈火下更像是森森白骨。
手的主人又朝香磷貼近了一些,她帶著沙啞而又壓抑的聲音在香磷身邊響起,「好久不見,香磷。」
香磷沒有說話,她能感覺到身後的人身體微微顫抖著,似乎是極力隱忍著什麼,可抵在她脖子上的苦無,卻是紋絲不動。
在情緒瀕臨失控的情況下手還能如此穩定的,香磷的印象里只有一個人能做到這種地步,那就是木葉草原最受人尊敬的醫生——春野櫻。
「帶我去找佐助。」
抵在自己脖子上的苦無力度加深,淡淡的血腥味飄到鼻尖,香磷面不改色,抬手往右邊指了指,「那邊。」
她被小櫻鉗制著走向佐助的帳篷,走到一半的時候發現了不對勁,巡邏的士兵似乎沒看見她的情況,依舊目不轉睛的在巡邏,想來以自己那超強的感知力都沒有發覺她的存在,可見她隱藏的相當完美。
可她又看見了小櫻,香磷心思轉了幾轉,想通了其中關鍵,原來只有接觸了,才能看見麼。
他們還真是小心翼翼用心良苦,香磷苦笑,看來十年的時間他們變了太多,連醫生都要隻身闖進敵軍陣營了嗎?
到了佐助帳篷外,香磷停下了腳步,感覺到壓在脖子上的苦無力度又一次加深,香磷才輕喚道:「將軍。」
帳篷里的人聲音有些不耐,「怎麼了?」
小櫻聽見這聲音在香磷身後冷笑了聲,拿手肘頂了一下香磷的背,示意她進去,香磷只好再次開口,「剛剛忘記了一樣東西沒給你。」
然後掀簾就走了進去。
見香磷不經允許就闖了進來,佐助的眼神一寒,卻也沒有發作,冷著臉問道,「什麼東西?」
香磷覺得自己著實無辜,感受著緊緊貼著自己皮膚的苦無,對著佐助攤了攤手,「抱歉將軍,我也是迫不得已。」
身後的小櫻從頭上摘下斗篷,露出了纖細的身形,憑空出現的小櫻讓佐助的神經一瞬間就緊繃了起來,對著這個以憤怒的目光看著他的女人充滿了戒備。
他看著她尋找著這個女人的破綻,「你是什麼人?」
「漩渦鳴人的屍體在哪裡?」
佐助一愣,「漩渦鳴人……?」
香磷暗道不好,在佐助詢問之前連忙開口詢問,「他的屍體在哪你為什麼要問我們?你是不是在角落裡待久了腦子不正常了?」
「沒問你,叛徒。」她的聲音又變得咬牙切齒起來,手上的苦無力氣又加深。
香磷卻好像沒有剛才那般在意了,殷紅的血液順著她的皮膚潺潺蜿蜒而下,她的表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你們連一個死人都看不住,有什麼臉來問我們?」
小櫻知道再被她說下去也只是白白惹氣,便不再搭理她,直勾勾的盯著佐助,「前一段時間,你買了一具棺材是不是?」
想起那個詭異的魂體以及香磷他們對那具棺材的忌憚程度,再加上眼前這女人的表現,佐助隱約的聯繫起一些事,看來他和木葉不只是敵人那麼簡單的關係。
「沒錯。」他想知道的更多,帝國無法告訴他的,或許木葉可以。
見他承認,小櫻的眼睛刷的就紅了,卻是因為憤怒,「把鳴人送回來!」
佐助冷笑,「那是我花了高價買回來的,憑什麼給你們?」
「他已經死了你都不肯放過他。」小櫻一字一句,「真的要趕盡殺絕?」
佐助眼神一變,他和那個魂體是認識的?
「夠了,小櫻。」香磷冷漠的阻止情緒波動過大的小櫻,「事情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不要太天真了!」
「我只要鳴人的屍體。」
小櫻固執的堅持著,佐助也必然不會退讓,眼前的情況讓香磷感到十分棘手,快速在腦海中搜尋著解決辦法。
確認了這個女人的確沒有什麼威脅,佐助也放鬆了下來,此時聽著二人對話,知曉了的確是有一些事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小櫻。」香磷推了推眼鏡,「死了就死了,死去的人永遠都沒有活著的人重要,為死人活著不如為還活著的人活著。」
香磷說這話的時候身體微微顫抖著,佐助與小櫻都以為她是因為可能會死亡的恐懼而顫抖著,卻沒人知道,如果沒有那把苦無,她可能會顫抖的更加厲害。
「他是因為什麼死的?」小櫻努力不讓自己失控,「如果不是他!」她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看向佐助,「如果不是你,又怎麼會發生那一切?」
佐助權當她說的是十年前木葉與帝國的戰爭,冷冷笑道,「成王敗寇,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小櫻看著佐助皺了皺眉,疑惑的低頭看香磷,香磷輕輕點了一下頭,「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小櫻有一瞬間的失神,就在這失神的一瞬間,佐助猛然躍出,速度快的不可思議,小櫻想要躲閃卻已經來不及,被一腳踹在了腰腹之上,口吐鮮血連退了幾步。
慌亂中想要反擊手中的苦無卻被奪了過去,鋒利的尖端對著胸口狠狠刺了下去,小櫻見狀閉眼放棄了抵抗。
「不要!」香磷尖叫著衝過去。
「噗嗤!」鋒利的苦無穿透皮肉,血液濺了小櫻滿臉,她顫抖著睜開眼睛,看見那苦無的尖端正停在自己心口的上方,香磷的手掌被苦無穿透,鮮血從掌心落了她滿身。
「你到底想幹什麼?」小櫻的視線轉向香磷,像是又看見了十年前的那個人。
佐助沒想到香磷會這麼衝動的衝過來,冷漠的看向她脖子上的血跡,「她剛剛挾持過你,而且沒有人能從帝國軍營活著離開。」
手掌上載來的疼痛讓香磷身上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汗,她臉色蒼白的看著佐助,「將軍,你不能殺她。」
「要我不殺她的話,」佐助抬頭看向香磷,「理由。」
香磷垂眸看著自己被穿透的手,「抱歉將軍,我給不了你理由。」
佐助的眼神像是要化作寒冰,小櫻趁著他倆交談的時候終於找到機會,翻身蓋上斗篷,徹底消失在了兩人面前。
佐助全身戒備,緊張地巡視著四周,過了好一會兒,香磷到,,「將軍,她走了。」
佐助收回四處打量的視線,似笑非笑的看著香磷,香磷已經知道了他要詢問的話,搶先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將軍,帝國有一條禁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向您透露關於木葉草原的一字一句。」
佐助細細觀察著香磷的表情,沒有發現她有撒謊的跡象,將苦無從香磷手中拔出來丟在她身邊,漠然道,「我知道了。」
苦無拔出來的一瞬間香磷疼得臉都變了形,心道佐助這是拿她撒氣呢,撿起苦無先給療了傷。
看著比常人快上許多的癒合過程,佐助眯了眯眼睛,果然是和那個詭異的魂體有關係嗎?
###
新元985年。
佐助已經盯著身旁的女孩子看了好一會兒,她是目前木葉草原上最出色的醫生,在她之前是她的師父,在一次與帝國的戰爭中犧牲了。
他很佩服這個女人為木葉所做的一切,可是他不明白她找自己幹什麼?
「佐助。」小櫻枕著胳膊躺在石台上,看著木葉碧藍如洗的天空問道,「你覺得木葉怎麼樣?」
「風景很美。」這是佐助最直觀的感受,「就是生活條件有點艱苦。」
「少爺做派。」小櫻笑了笑,「看你的樣子之前應該也是貴族公子吧?為什麼會被追殺呢?」
佐助的手悄悄移到最後屈指成爪,做好了如果小櫻有異動他就立刻反擊的準備,嘴上卻回答著小櫻的問題,「父親被人冤枉慘死,國君也不放過我們,其實原本有好多人的,但是逃到最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那真是很慘了。」小櫻惆悵起來,「可是我看你好像對帝國並不怨恨啊?」
「怎麼會呢?」聽見小櫻這麼問,佐助意識到自己在木葉太過放鬆,絲毫不像家破人亡之人該有的表現,他尋找著理由,「這裡的大家都太放鬆了,我心中就算有仇恨也不能每天都掛在臉上吧?」
「這倒也是。」小櫻半眯著眼睛,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直直地盯著佐助,「我很討厭帝國軍,即使是這麼苛刻的生活條件,他們也不願意讓我們安穩的住在這裡。」
佐助屏息,身後的手指蓄力馬上就要攻擊,小櫻卻轉移了話題,「你見過香磷了嗎?」
想到之前見過的女孩子,佐助點點頭。
「香磷在木葉被保護的很好,她是被鳴人帶回來的,鳴人說不用她做什麼,想走的時候也可以隨時走。」
「為什麼?」佐助放鬆下來,「你們不是連老人都要幹活的嗎?」
「因為她的本事很特別。」
「什麼?」
「啊!」小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今天和帝國軍的戰鬥贏了,還有好多屍體沒有處理呢,鳴人之前說他想吃肉來著。」
佐助的眼睛倏地睜大,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還不知道怎麼弄,我覺得烤肉挺好的哎,丁次出了那麼大的力,怎麼也要滿足一下他的需求吧?」小櫻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佐助,你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佐助臉色難看的搖搖頭,感覺有些胃裡胃酸泛濫,有一種嘔吐的慾望。
「小櫻!」鳴人招招手,一瘸一拐的從遠處跑過來,躍上石台哥倆好的摟住小櫻的肩膀,「吶吶,決定好晚上吃什麼了嗎?那些帝國軍的屍體已經處理好了。」
「你小心點啊混蛋。」小櫻看著他毫無顧忌的動作翻了個白眼,「你的傷好的沒那麼快的。」
鳴人尷尬的抓了抓腦袋,沖著小櫻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容,「知道了。大家都說要吃烤肉,你有別的建議嗎?」
「沒有,很好。」小櫻笑得開心。
「那我們去弄吧!」
佐助終於忍受不了,翻身從石台上躍下,跑出好遠彎著腰嘔吐了起來。
「咦?」鳴人抬手放在額頭瞭望著跑出好遠的佐助,「小櫻,你對他說什麼了啊?」
「問他吃不吃烤肉。」小櫻無辜的聳聳肩,「可能他不吃肉吧。」
「這樣啊。」鳴人理解的點點頭,站起來沖著已經往回走的佐助吼道,「佐助!你應該鍛煉一下,這樣下去,你在木葉草原會餓死的!」
話音一落佐助回返的腳步一頓,轉身又跑回之前的地方,再次彎下了腰。
「佐助!」鳴人把雙手放在嘴邊,「你真的不吃一點嗎?」
回答他的是遠方傳來的更加誇張的嘔吐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