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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耽短篇合集

    微耽短篇合集。 一章一個小故事。 可能甜,可能虐。 嗯,大概吧。 其實也就是存著腦洞。 想看HE結果誤入BE結局文里作者不負責喲。

    【BE】天下之一

    小說: 微耽短篇合集 作者:络一 字數:9653 更新時間:2019-09-21 10:49:52

    [ 1 ]

    沈之一遇見那人之前只是一隻很普通很普通的兔子,那時,它還不是沈之一,也並沒有修行的自覺。它是皇宮裡一個公主的寵物兔,公主並不十分得寵,但也談不上落魄,於是它過得很是悠然,每天玩得還算樂呵,公主沒有給它取名字,每次都是小兔子小兔子地叫。

    直到有天,公主將它從籠子里拿出來讓宮女送出了宮,從那以後,它再也沒見過公主,也再也沒進過皇宮。

    它住進了國師府,那個長得比公主還要好看的人類對著它說:「你可願修行?」

    它短短的爪子抱著粗大的胡蘿蔔望著那個人,修行?那是什麼東西?能吃嗎?然後轉過頭啃下了一大口胡蘿蔔。

    嘴裡的蘿蔔還沒咽下去,手中的就被搶走了,它轉回頭跳啊跳啊,胡蘿蔔終究還是沒回到自己手中。

    「小兔子,只要你修行成型後還有更多好吃的,何必止步於這一根胡蘿蔔呢?」那人拿著胡蘿蔔循循善誘。

    可是我只喜歡吃胡蘿蔔啊,它看了他一眼,隨後四隻短腿一前一後地蹦遠了去。

    身為大國師最得力的助手卻勸不過一隻兔子,這讓南呈景很是覺得挫敗。

    之後的一個月,南呈景用盡了一切死纏爛打的討好方式,終於讓它一顆兔心勉為其難地軟了下來,接受了他手中的青菜,也答應了他所說的修行請求。

    南呈景興奮地雙手捧起它,而後在它的兔臉上親了一口。

    「砰砰砰」心跳聲猛然加速了不少,它低下頭咬了一口青菜,嚼巴幾下,以掩飾自己的害羞……

    「小兔子,你以後就叫之一吧,沈之一。」

    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它不再是一隻沒名的小兔子,他叫沈之一。

    這個名字南呈景其實取的十分隨意,他說它是眾多修行者的其中一個,因此名為之一,而沈這個姓,估計是他自己臨時想到的。

    他想可能是因為那天南呈景的笑容格外好看,竟然讓他開始兔心蕩漾了起來。所以即便是這麼隨意的一個名字也能因為是他給取的而讓他喜歡極了。

    雖然說是有眾多修行之物,南呈景卻總能時不時出現在沈之一的面前,有時給他帶幾根愛吃的胡蘿蔔,有時是一些人間小吃,而沈之一修行的地方也是格外僻靜,他甚至都沒看到過其他同類。

    由此他很是懷疑南呈景所謂國師最得力助手這個稱呼是否只是他自封的,可能他並沒多大能力,所以只有他這一個因為心軟才被勸服的兔子精。

    對他的這種說法南呈景嗤之以鼻,並表示不想多作解釋稱號的問題。

    而自從他能開口說話後南呈景來的次數更是勤快了不少,即便沈之一覺得他很可能只是太想找個可以跟他聊聊天的人了。

    他自然是沒多大意見的,他說什麼他都能應和他,只要能常常見到南呈景他心裡可歡喜得緊。

    南呈景卻每每佯裝生氣地說他怎就知點頭說好,沈之一噘噘兔嘴沒敢說什麼,他見狀卻是笑得愈發開心了。

    [ 2 ]

    人形幻化成功的時候,沈之一併沒有提前讓南呈景知道。他打算給南呈景一個驚喜,但往壞處他是想著萬一自己修鍊而成的面容是個滿臉麻子膚黑體胖的醜八怪,被南呈景看見了估計他定會再也不理他了,即便是不嫌棄,他自己也是會嫌棄的,畢竟他長得那般好看,身邊卻跟著個醜八怪定是不怎麼相配。

    帶著這般既期待又擔憂的心態沈之一緩緩看向湖面自己的倒影,他在皇宮的時候見過不少美艷的女子,也見過不少風度翩翩的男子。

    身為雄性的自己自然是沒想過去跟那些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相比,但看見湖面上那面容清秀,五官還算看得過去的模樣,即便終是比自己想像的要失望了點,卻也不是最壞的那種結果。由此他還是挺開心的。

    換上南呈景早在之前就給他準備好的衣物,又將湖邊的木屋好生打掃了一番,順便去林中尋了幾株好看的野花裝扮了下原本單調的屋子。

    平常這個時候南呈景已經會拿著好些食物來看他了,這日他等了好幾個時辰,眼見著太陽都快落山了,入口處依舊還是沒有南呈景的人影。

    這五年來,南呈景也並非是日日來這裡,這幾個月來得勤了點也會有不來的時日。可不知怎的,沈之一的心裡卻因為這天南呈景不曾來看他而變得空落落的。

    興許是他有重要的事耽擱了,這樣一想,他卻更為難受了。

    自從被南呈景帶到這座深山來修行後,他幾乎是斷絕了一切外界的聯繫,這山中更是除了自己沒有另外一個活物,他所能接觸的就只有南呈景一個人。可南呈景不是,他是人類,他有比來看他更重要的事,他也會有比他更重要的人。

    南呈景是他生命的全部,而他之於南呈景卻就如他名字一般只是他生活中眾多之一罷了。

    接連幾天都沒有南呈景的消息,這讓沈之一察覺到了不對勁。

    他決定去國師府找南呈景,他的靈力已經足夠能隱藏自己。他只看看他是否安好,若是他沒事便就趕回來不會被人發現的。

    這樣想著,沈之一很快就付諸行動,關好木屋的門後便急急出了山口。

    到了國師府,依著自己在這住了一個多月的記憶很快地便找到了南呈景的房間,他的書桌上放著好幾副畫,全是他這幾年來的一步步變化的景象,而他的床頭有一張他還不曾修行時的模樣,一隻乖巧吃著胡蘿蔔的兔子,那時他還是公主的寵物兔,某日公主一時興起,便讓它吃著胡蘿蔔別亂動,讓畫師畫了這幅畫像。

    原來,他對他也還是算上心的,這麼久的畫像竟也從公主那裡尋了過來。沈之一將畫像放回原位,心裡像吃了蜜般甜滋滋的,又出去其他地方尋南呈景了。

    最後是在國師府的密房裡傳來他的聲音,沈之一很快便施隱身術靠近了過去。

    「國師,屬下覺得還不是時候……」這是他第一次聽見南呈景這般正經的聲音。原來他認真嚴肅起來是這般模樣,興許他說自己是國師最得力的助手也並非狂言。

    穿著長道袍的中年男子估計便是那位威懾人心的程國師了,他坐在上席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南呈景,而後冷笑一聲:「呈景,你莫不是有私心罷?以那隻靈兔的天賦,這五年時間該早就修鍊成型了。太子可是等急了。」

    靈兔?是在說自己嗎?沈之一心頭微微一顫。

    南呈景斂了神色,看不出情緒,只是單膝下跪雙手抱拳道:「屬下不敢。沈之一是得天下最為關鍵的一顆棋子,呈景不敢有任何私心。從一開始勸他修行便是為著太子的皇位,之後為了取得他的信任屬下也是用盡了心血。之所以覺得不是時候是屬下覺得沈之一他即便是信任屬下,也還沒有到對我言聽計從的地步,屬下怕萬一提出讓他去太子身邊他不肯,到時候反倒會有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更何況他現在還不曾告知屬下是否已能幻化成人形。」

    話音落地,沈之一隻覺著自己腦海里有什麼東西「砰」地一聲如雷轟頂般炸開了,一切都是假的,他的笑容是假的,他的關切是假的,他的溫暖也是假的。

    難怪他來看他來的勤,也怪不得他總是不經意問他修鍊的進度,原來這些都是他早就計劃好了的。

    他房間的那些畫作,怕也是為了上報進度而作,甚至於那張從公主那裡得來的畫像,估摸著也是因為他早就向公主打聽了他的喜好與性情,從而才能用那些方式來讓他毫無戒備地完全信任他,隔絕修鍊讓他只能跟他接觸,自然而然就會把他當做自己唯一可以放下心防的人……

    不得不說,南呈景的這些計劃實行地非常完美,他確實是上鉤了,若非這次的偶然,他真的會在日後他提出讓他去助太子時心甘情願地答應。

    他還以為他給的是蜜糖,殊不知卻是包著蜜糖外衣的砒霜。

    [ 3 ]

    沈之一腦子裡一片空白,本就剛修成的靈力沒了刻意的束縛竟一下現了形。

    下一刻南呈景手中的劍已經抵到了他的脖子上,眼神是他從未見過的狠戾:「何方妖孽竟擅闖國師府?」

    他之前幻想過無數次讓南呈景見到自己人形時的景象,他會是開心地摸摸他的頭,還是調侃地打量後說他不好看,再不濟也該是一句平平淡淡的終於化成人型了的欣慰話。

    卻沒料到這一刻會是以這般對峙的局面。

    興許是他的眼神過於哀切,南呈景竟眼眸動了動,似是不確定般驚訝地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他看不懂的複雜,最後歸於帶著擔憂的心虛。收回手中的劍,輕聲喊:「之……之一?」

    沈之一伸手摸了下脖子有著些許血跡浸出的傷口,他看著手指沾染上的鮮紅血液啞然失笑:「南呈景,看來你的能力確實在我想像之上。嗯,我相信你真的是國師最得力的助手了。」

    南呈景看起來有點慌亂,手忙腳亂地想給他止血:「之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眼中的心疼很是明顯,沈之一退了一步,用靈力醫好了自己的傷口。

    「南呈景,你演的真像,」頓了頓,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般輕笑:「哦,你可能這並不是演的,你是真的心疼,畢竟我可是要被送去太子身邊,必定得完好無損啊是吧?」

    南呈景頓時渾身一震,看向他,這才意識到剛剛那些話已被他全然聽了去。張了張嘴,似乎想解釋些什麼,卻終究還是沒說出話來。

    一旁的程國師見狀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下沈之一,甚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而後緩聲開口:「你便是那隻靈兔沈之一是嗎?」

    沈之一看向他,沒作聲。

    「既然你已聽了事情原委,我們自然不好再瞞你,這事於你並無大礙。這天下本就該是太子的,若沒有你,太子也該是繼承皇位的。只是偏偏算卦時多出了一個千古靈兔,更有得之得天下之預言。卦象傳出自然免不了被一些謀逆之人所覬覦,太子性格軟弱,得有你相助才好安心繼位。沈之一,看在我們國師府一路助你至今,你基於報恩也該去到太子身邊了罷?」程國師娓娓道來緣由,卻也同時提出了要求。

    「若是我說不呢?」沈之一慢條斯理地開了口。

    話音剛落,程國師原本平靜的目光卻立馬湧上了殺意,一揮手整個屋子裡的符咒便亮了起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南呈景便擋在了他的面前,急忙開口:「國師且慢!之一他只是一時接受不了真相而說了氣話!屬下帶他回去再好生商量!」

    沈之一張嘴便想反駁,卻被南呈景一個制止的眼神震住了,愣愣地沒再說話。

    程國師見他沒再多言也就收起了符咒,南呈景鬆了一口氣,拉著沈之一很快道了別往深山木屋走去。

    他走得很急,像是生怕程國師反悔追出來。

    直到進了木屋才放下心,關好門便氣急敗壞地吼他:「沈之一你有沒有腦子!!在國師府你竟然不要命地跟國師對著幹?你知道有多少靈力強大的妖靈在那裡被他灰飛煙滅了嗎?別以為你是千古靈兔就有能力跟他對抗!你現在只不過剛成型,悟性再厲害修鍊時間不到也不是他的對手!」

    沈之一被他吼得呆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有怎樣的反應。

    分明他對他的一切都是假的,分明他只是為了完成任務,分明他就在剛才還恨他恨到了極點,可是現在卻在他這樣抓狂的責罵聲中委屈地想撲入他懷裡讓他像以往一般摸著他的頭安慰自己。

    而他也確實這樣做了,在他還不曾反應過來時,已經走過去緊緊摟住了南呈景的腰身,委屈得像名弱女子似得直掉眼淚:「你不是不要我嗎?你對我好不是因為這是太子的命令嗎?那為什麼剛剛還要保護我?為什麼要幫我說話?南呈景!你就不能讓我討厭你嗎?」

    南呈景被他猝不及防的投懷送抱弄得愣了神,張開雙手也不知該往哪兒放,獃獃地任由他發泄情緒。

    「你不知道抱著我安慰一下嗎?」發泄完了的沈之一這般悶聲說道。

    聽完這話,南呈景白皙的臉上浮出一抹紅暈,小聲結巴道:「之……之一,我們這樣不……不太妥當吧……」

    沈之一依舊雙手環住他,抬起頭來恬不知恥地開口:「哪裡不妥當了?你之前還親過我,給我洗過澡,你還摸過我的身體。這樣按你們人類來說你是否該娶我為妻了?」

    本只帶了紅暈的臉上這下竟是紅了個通透,連帶著整個耳根子也像是被火燒般熱了起來,南呈景連忙別開臉躲開他灼熱的視線,小聲道:「你那時是只兔子,跟現在不一樣的。更何況你是名男子……」

    「哪裡不一樣?兔子是我,現在也是我,男子又怎樣?是男子你就不準備負責了嗎?」沈之一繼續臉不紅氣不喘地調戲著難得害羞的南呈景。

    最後逗的南呈景只得推開他,坐到木桌的另一邊臉紅不已手足無措。沈之一這才噗嗤笑出聲來。

    半晌後,隱了紅暈之後南呈景才低著頭一副認錯的模樣,「之一,很抱歉,我不是故意……」

    話說到一半他又止住了,搖頭苦笑說:「不,我就是故意的,從一開始我就是故意對你示好,知道你心軟故意死纏爛打勸你修行,故意帶你來這個與世隔絕的深山修行,故意讓你只信任我,我從一開始就都是計劃好的。之一,你要生我氣,你要恨我都是理所應當的。」

    「那麼,你從始至終都不曾真心待過我嗎?」他只在乎這一個問題。

    南呈景聽後愣了下才緩聲開口:「一開始我的確是只想著完成任務才去接近你的,後來相處久了,我是真的想對你好,想給你買吃的,想看到你化為人形的模樣……」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已化為人形的沈之一,輕笑:「但一想到你化為人形後便要去太子身邊我就不想看見你成型了,那時我甚至想過要是你永遠不能化為人形該多好,那樣我就可以永遠把你留在身邊了。沈之一,你說我是不是魔障了?」

    「哪裡魔障了?」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沈之一似乎安下了心。

    「因為,我好像愛上了一隻兔子。」南呈景定定地看著他,聲音平靜,眼神炙熱。

    那一刻,沈之一覺得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個叫南呈景的萬丈深淵,且萬劫不復。有他這句話,即便是讓他立刻去死他都能心甘情願地送上自己的命。

    [ 4 ]

    沈之一最後還是答應了去太子府,要求是南呈景必須一同前去。太子只要他願意相助高興都來不及,自然是對他的要求毫無意見。

    他對這種爭權奪位之事毫無興趣,但參與幾次旁聽後也略懂了些,怪不得這個太子要得到他才能有安全感,原來他這太子之位完全靠得是他嫡子的身份,而事實上他卻是一個沒實力的虛晃子,其他幾個皇子對他這位置更是虎視眈眈,就等著時機一到便將他打垮。

    南呈景卻常常能給太子一些意見,太子有了他的出謀劃策,在朝廷之上竟也漸漸得了賞識和威望。久而久之太子便把他當作了自己的心腹,連奏摺索性也直接讓南呈景批閱。

    「千古靈兔,得之得天下。這預言是一點不假,本殿現在才反應過來,這靈兔給帶來了呈景你這麼一個有能力之人,日後朝廷大小事務有你打理,民心有靈兔鎮,本殿便能安心坐穩這帝位了。」太子甚是開心,左右擁著兩名美人各親了一口,醉醺醺地沖正在一旁幫他翻閱奏摺的南呈景笑道。

    沈之一皺了皺眉,實在是有點看不過去,在太子府將近三年了,這太子沒一點治理國家的心,反倒整日在家淫糜度日,這些累活讓南呈景做全了。

    正要開口說點什麼,南呈景卻連忙拉住他,笑了笑:「沒事的,我一會就好了。你乖乖等一下。」

    既然南呈景都這般說了,他也就站在一旁給他磨墨,忿然地小聲抱怨:「呈景,太子實在是太過分了……」

    「行了,我沒事的。之一,別胡亂氣壞了你自己。」南呈景一邊看著奏摺一邊溫和地沖他笑著。

    沈之一也就癟癟嘴沒再作聲,安靜地等著他做完手上的活。

    批完奏摺後,南呈景帶著他來到了後院散步,也不知道從哪裡忽然變出了兩根胡蘿蔔,遞給了他,眼中帶笑:「之一,呶,你最愛的胡蘿蔔。」

    沈之一接過來咬了一口,而後不可置信中帶著欣喜地看向他:「呈景!這這這!這個是……」

    南呈景點點頭,神色十分得意:「是呀,是你以前在九公主那裡經常吃的那種胡蘿蔔,我特意給你帶的。喜歡嗎?」

    「嗯嗯!喜歡!我好久好久沒吃到這個味道了!」沈之一一邊咬著手中的胡蘿蔔一邊笑彎了眼。

    南呈景寵溺地拍了拍他的頭,又伸手抹去了他嘴邊的胡蘿蔔汁,打趣道:「這胡蘿蔔不都是一個味嗎?」

    聞言沈之一立馬搖頭反駁:「不不不!不一樣的!」

    「哪裡不一樣了?」南呈景故意逗他。

    「唔……」雖然他吃著確實不一樣,卻又實實在在說不出哪裡不一樣,索性瞪了他一眼,氣鼓鼓地道:「反正就是不一樣,公主後院的就是比較甜!」

    南呈景被他的反應逗得直笑,沈之一卻忽然腦中一閃想到了什麼,望著他話題一轉:「欸,不對,南呈景!你為什麼要去九公主的別院?」

    話音剛落,南呈景的笑聲戛然而止,他不自在地看了看別處,就是不看身旁的沈之一,含糊不清地解釋:「唔,沒什麼,就是……公主讓我去幫他算上一卦而已……」

    「算什麼卦?」沈之一眯起雙眼問道。

    「唔,婚……婚姻卦。」南呈景摸了摸鼻子不自在地說道。

    婚姻卦?九公主莫不是有看中的男子了?基於對前主人的關心,沈之一正要繼續追問結果的時候看見南呈景快步往前走的舉動忽然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

    「和你的婚姻卦嗎?」沈之一飄到南呈景的面前,面色不善。

    南呈景眼神心虛地閃躲了下,而後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再扯扯他的衣裳角,一副可憐巴巴地模樣開口:「之一你吃醋了嗎?你放心我跟公主說了,我已有了心愛之人,公主也沒再說什麼了的。」

    沈之一原本也就沒真的生氣,見他這般模樣更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好了,我相信你的。」

    見他鬆了一口氣,他眼珠子轉了轉想到了另一件事,裝作不經意般出了聲:「呈景,要不然我幫你得天下好不好?」

    南呈景一下子怔住,連忙捂住了他的嘴看了看四周,略帶責備地看著他:「沈之一,這樣的胡話你以後可千萬別再說了!」

    沈之一拿下他的手,神色認真:「沒有,我是認真的!呈景,如今這天下本就已不太平,現今天子也是整日不理朝政,民間各處憤怨叢生,而以太子這性子若是繼位後定然也會民不聊生。想謀反之人本就不在少數,更何況你有能力,有向善之心,你會是一個很好的君主,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傾盡所有來幫你。」

    「不,之一。我並沒有你說得那般優秀,你以後也別再說這樣的話了。太子不適合當君主,自然會有其他適合的皇子或是民間高人來當,若是你有看中適合做君王之人,那麼我定會竭盡所能地去輔佐那人。可是之一,我不想當君王,我只要現在這個樣子就好了,做個普通的人,身邊有你在,我就足夠了。」南呈景這樣正經而又認真地說出自己心底的想法讓沈之一一下有點無所適從,有那麼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了解南呈景。

    那時的沈之一併未對南呈景這番話有過多想,後來清楚了整個來龍去脈後再回想他這些話時才知道,他這裡面的每一句話都無不顯示著當時他心裡有多煎熬。

    [ 5 ]

    程國師失蹤的消息是在皇上病危一個月時傳出的,太子失去國師一下沒了方向,於是幾乎對南呈景言聽計從,南呈景卻彷彿變了個人,身為國師身邊最信任的下屬,太子讓他去尋國師,他表面上應得很好,私下卻並未上心。

    更多的時間南呈景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沈之一見到他的次數是越來越少,就算見了面他對他也變得很是冷淡。

    在他那次提出要幫他奪天下後南呈景就開始變了,原以為他是在生氣,日子長些後他才發現他是在似有似無地疏遠著他,或者說他像是有意地想把他從他身邊推開。

    沈之一整個人都懵了,他完全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因為他那句話而有這麼大的變化。

    疑問在心裡愈發強烈,他忍不住施了隱身術跟著他。

    他去了一個極其隱蔽的府邸,而後進裡面的密室,走到了最深處,沈之一驚得差點叫出聲來,裡面是一座牢籠,長長的鐵鏈拴著無力的程國師。

    他感受到國師已經沒了任何法力,更是被人挑斷了手腳筋動彈不得。

    「你還是不肯說嗎?」南呈景看著他冷冷地開口。

    程國師扯了扯嘴角,卻揚起得意的笑容:「只要殺了沈之一你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為什麼還非得用這麼麻煩的方法來問我呢?」

    「看來你還是不打算說出口訣,那我過段時間再來。」南呈景對他的話置若罔聞,轉身抬腳便要離開。

    程國師卻在他身後大笑了起來:「你不捨得了是嗎?前朝太子沈珵璟竟然會因為一隻兔子精而放棄復國大業,這真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哈……」

    前朝太子,沈珵璟。

    前朝國姓為沈他是知道的,沈珵璟這個名字他也並非陌生,現今君王在利用惡妖謀權篡位時對前朝皇室趕盡殺絕,那時他還未出世卻有天生帝王之命格,前朝皇帝更是在他母妃懷上身孕得知卦象之時便賜名為沈珵璟立其為太子,那場惡鬥中他母妃在萬死一生中逃離了皇宮,卻在一年以後被發現死於豺狼之口,由是便自然也認為孩子一同死去。

    這幾乎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而姓沈的平民百姓也是有很多的,所以當南呈景給他取名姓沈的時候他也不曾多想,原來沈竟是他的本姓。

    南呈景聽完國師的話腳步一頓,沒說什麼,快步走出了囚室,轉而進了另一間密房。

    房間里有著好些看起來打扮平庸,實則卻武力非凡的高手,他一進來那些人便起身圍在了他身邊。

    一中年男子雙手抱拳沖南呈景說:「殿下,那狗賊說得倒並非胡言。這麼些年來,您在國師府潛伏到現在的地位,算卦之時是您親自操持,那國師從未懷疑過你那句得靈兔者得天下,只以為得到靈兔便能安心,殊不知原卦是千古靈兔得其心者得天下。這幾年,您陪著那隻靈兔,加上太子那事後您該已是徹底得到了他的心,而如今只要您向他說明事由,他定能心甘情願獻出內丹相助於我們沈氏復國大業!!」

    「只要知道國師百卦葫蘆的口訣,我們根本不必犧牲任何人就可以消滅那些以惡鎮國的妖物,沒了那些妖物,咱們輕而易舉就能攻下皇城。」南呈景沉聲道。

    「可是那狗賊壓根就沒打算說出口訣,得到靈兔的內丹增強咱們的法術後消滅那些妖物同樣輕而易舉!殿下,難道你真的要為了那隻靈兔而放棄我們這幾十年來的忍辱負重,放棄咱們沈氏滅國之仇嗎?即便是不為咱們的復國著想,那想想這天下的黎民百姓!皇室荒誕無道,百姓民不聊生,難道您就真的忍心讓這些妖物一直橫行霸道嗎?朝中大臣已經交涉地差不多了,他們早就是對皇室不滿,只是礙於這些東西的妖法才一直敢怒不敢言。現在只差您這關鍵的一步了!殿下!」那些人步步直逼。

    南呈景垂眸不知在想什麼,最終也只依舊是那句等國師的口訣。

    連接幾天南呈景仍然不曾跟他提起這事的一字一句,即便是在後來國師死後也沒說出口訣的情況下,他都沒有來找過沈之一。而他的心裡卻像是被塊大石頭壓著般難受地喘不過氣來。

    南呈景到最後也的確是在欺騙他,他對他一直就是有所求的,他從一開始就是計劃要他的命,可知道了一切後他也依舊不曾對他有怨恨。

    他的溫柔他的笑容,他知道是真心的。不然他不會狠不下心來向他說明真相,所以在他說出要幫他得天下時他才會那般生氣嚴肅地說出那番話,他之後才一直想疏遠他,他想要他離開,失去了他的心他便得不到他的內丹,他就不用死。

    他原本並不知道自己的內丹與他心所屬有何關聯,直到現在他才發覺原來他的內丹便是隨著自己的內心而存在的,他得心甘情願地吐出內丹它才會存在,他若是有一絲不願,那內丹也會隨之消失。

    而此時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內丹正緩緩浮現……

    門外南呈景在猶豫,群臣已經按捺不住急迫的心,而南呈景終究也還是選擇了復國,選擇了這天下。

    意外的是他卻並不失落,反倒鬆了一口氣,幸好,他沒有成為他的累贅,幸好,自己可以幫到他。

    沈之一主動開了門,拉著他進了房間,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以後你給我立的墓碑上一定要寫上愛夫兩個字,你說過要同我結為伴侶的。」

    聞言南呈景略帶訝異地微微睜大了雙眼,轉而想到了什麼,苦笑:「你跟蹤我所以都知道了是嗎?」

    「恩,我的靈力是不是越來越厲害了?這幾次都沒有失控現身呢。」沈之一湊過去調皮般地笑了笑。

    南呈景怔住,下一刻便將他拉入懷裡緊緊擁住,聲音顫抖:「之一,對不起對不起……之一……」

    若說那次的道歉他是帶著心計,可這次他卻真的是除了說對不起之外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沈之一緩緩回抱他,「沒關係的,呈景,一隻普通兔子的壽命只有十二年左右,我在民間活了八九年被公主接到皇宮又活了三四年,在你接我出宮的那時候我的生命其實已經快到盡頭了,我多出來的這七八年時間都是你給我的,現在我只不過是把這命還給你罷了。所以,沒關係。」

    [ 6 ]

    有了沈之一內丹靈力相助,後面的奪帝位幾乎不費吹飛之力,南呈景恢復了原名沈珵璟,登上帝位,用了不到三年時間便將國家治理得風調雨順,外無兵患,內無貪吏,亦無惡妖作祟。

    百姓安居樂業,閑暇時卻不免擔憂璟帝的終身大事,沈珵璟後宮空無一人,皇後之位卻是一隻瀕死的小白兔,還是一隻雄性兔子……

    「之一,之一,你看,這是你最愛吃的胡蘿蔔,你吃點?」沈珵璟趴在桌子上將手中的胡蘿蔔遞到桌上的兔子嘴邊。

    兔子卻是有氣無力地聞了聞後繼續不曾動彈。

    沈珵璟黯淡了眼神,放下手中的胡蘿蔔。

    他知道現在的沈之一不再有靈氣,根本認不得他是誰也聽不懂他的話,甚至已經時日不多,現在殘存的一口氣是他用自己在國師府學到的咒術在維持,卻終究也只不過是他自己的一個執念罷了。

    兔子最後還是沒能活下來,它的壽命早就已經到了極限。

    最終沈珵璟在他的墓碑上如沈之一所願立了愛夫兩字,心裡卻忽然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大塊。

    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身上背負的便只有復國復仇。身邊之人亦是從小便將他視為最後的希冀,卻從未有人問他一句累不累亦無人在乎他是如何在國師府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個位置。

    他們忠於的只是他前朝太子沈珵璟這個身份和他的帝王命格,從來就不是他這個人。

    那時剛算出靈兔之卦,得到「取內丹,滅妖魔,得民心,肩天下」的十二字卦言,他知道這是他的機會,便刻意隱瞞了真卦象,暗自計劃著一切。

    他能助他復國是他最開始取悅他的動機,他給他取名為沈之一是要他成為沈氏之一,卻不曾料到最後他卻是他的唯一。

    唯一真心待他,唯一不在乎他是何身份之人,唯一讓他覺得自己是一個普通人而並非工具之人。

    是他唯一愛過的人,卻也成了他唯一辜負之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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