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二層的走廊在屋內因互相寒暄而熱鬧的對比之下顯得有些空寂，陸振東帶著他直走到了盡頭的窗邊，才遞給他一支煙，遲疑著問：「岑航這個人……你感覺他怎麼樣？」

厲揚琛點煙的動作頓了頓，心裡咯噔一下，隨後噗嗤笑了出來：「陸局，你這話跟我爸每回要給我介紹女孩時說的話簡直是一模一樣。」

陸振東斜睨他一眼：「少給我貧嘴，你那檔子事我可不摻和，行了，問你話呢，岑航他怎麼樣？」

厲揚琛彈了彈指間的煙灰，正要回答，口袋裡的手機隨著信息聲振動了下，恰好是岑航的回覆過來了，內容平淡無奇，有著和他本人一樣客套疏離：吃過了，謝謝關心。

嘖，這回答簡直是讓人想再往下繼續進行閑聊的機會都不給啊。厲揚琛短促笑了聲，沒有再回覆，收起手機才回答：「陸局，說實話，我覺得岑先生太封閉自己了，對任何人的靠近似乎都心存防備，但……他一定是個好人。」

說完最後一句話，他自己倒是笑了，覺得好像這話說出來有些蠢，雖然他心底確實是給岑航這麼定義的。

陸振東對他這話沒有反駁，低頭深吸一口煙長吁口氣，思慮半秒後認真地望著厲揚琛說：「其實一開始我沒料到你真的可以成功請到他過來協助的。」

厲揚琛驚訝萬分地往後退了一步：「不是吧陸局，您玩兒我呢？當初你把岑先生推薦給我時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我當時不就說了對方難度有點大，實在不行就別對他抱希望了嗎？」

「您還說過，很看好我的能力。」厲揚琛癟癟嘴正經地加了一句，哼道：「合著當時您這就是客套話呀！」

陸振東笑笑算是默認了，隨後目光飄忽到窗外的景物上，似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又道：「這些年，很多案子用得上他的，我都會讓人去試試找他，沒有一個人能讓他鬆口，厲揚琛，你是第一個讓他重新走出來的人，不管你用什麼方法說服他的，在這點上，你確實有能力。所以，我想以私人身份拜託你一些事可以嗎？」

陸局的表情顯得十分鄭重，不禁讓厲揚琛跟著心臟一緊，也正色起來。雖然他很想解釋自己壓根就沒多說服對方，也並不覺得岑航有陸局說得這麼難以接觸，畢竟當時岑航還主動邀請他進屋了。

陸振東陷入了回憶，良久，緩聲開口：「你還記得十年前光旭中學女教師死亡案嗎？」

這話讓厲揚琛有點猝不及防，他不明白陸局為什麼突然提及這個案件，正要詢問，腦中靈光一閃忽的想起來那案件的重點，當下一頓，大為震驚∶「難道...岑先生就是當年那個……」

問話得到的是陸振東滿臉沉痛之色的默認。

厲揚琛怔住，說不上一句話來，指間微微有些顫抖，竟一下沒夾住煙頭，那煙頭亮著火光掉在了地上，腦中有關的畫面一幀幀閃過，最終停在了黑白報紙上的一副嘉獎照片上的少年，原本應該模糊的面容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跟昨日才相識的岑航重合在了一起，原來，初見到岑航相貌時的熟悉感來源於此。

隨後，湧上心頭的是無盡的惆悵憐惜與不知所措。

他怎麼也無法將自己接觸過的這個岑先生與那名經歷過無盡絕望的少年聯想到一起，換作是他，一定做不到岑航如今的淡然無事。

十年前的女教師案，在當時算是震驚了全國，各大報紙上都大肆報道過這事。

光旭中學是他的母校，案發時他早已從光旭畢業在上警察大學了，因此具體細節他並不知曉，但也從各種報道和大大小小的一些人言當中了解過案件大致始末。

這些在抓到兇手結案後基本也都被透明化了，當時最引人注目的少年，就是岑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