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航下意識抬手捂住耳尖，解釋：「是、是車裡的暖氣太足了，我容易發熱。」

很好，沒有太結巴，應該能糊弄過去的。

「是嗎？」厲揚琛饒有趣味地沉吟一聲，正還要說些什麼時，岑航就來了電話，也就只好作罷。

給岑航打電話的，似乎是他之前說的漫畫編輯，內容談的都是關於劇情和交稿的事情。

大概是談得差不多了，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岑航聲音倏地低下好幾個度，身子更是靠近車門，試圖將聲音壓到最小。

然而安靜的車內還是傳來了岑航的聲音：「林主編，謝謝你的好意，我真不用，別別別你別來找我，這跟我談不談戀愛真的沒有什麼關係，好好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心領了，我明白，你看我什麼時候拖過稿子？哎，別，我真不需要，您還是跟你對象好好去玩吧。」

聽起來，似乎談的是私事。

厲揚琛面上不露聲色，等到岑航周旋完畢後，才狀似無意問：「這是在給你介紹對象？」

「我主編，他愛開我玩笑而已。」岑航躲閃目光，悻悻然收起手機。

厲揚琛若有所思地點頭，卻是又問：「那你就不考慮談戀愛嗎？」

岑航沒有預料到厲揚琛會問及這個問題，獃獃地望著身旁的人，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怎麼會沒想過談戀愛呢？可他幻想的對象，從來就不敢真抱什麼奢望。

「那厲隊長你呢？」岑航隱下自己的念頭，反客為主問對方，「上回見到的那個女孩子是你的女朋友吧？」

厲揚琛同樣沒料到岑航會突然扯到林瑤，愣了半秒，有些哭笑不得：「我不是說了嗎，她是我爸朋友的女兒，我跟她就見了三面，根本就不熟。」

「可她不是你喜歡的女孩子類型嗎？」岑航脫口而出，待反應過來後已經來不及了，只見厲揚琛聽見他這話過後臉色顯然更為疑惑而震驚，「我什麼時候說她是我喜歡的女孩子類型了？」

岑航不自在地將頭轉向車窗外，硬著頭皮圓謊：「我、我學生時期聽、聽聽一些師哥說的，說是你親口說的。」

「學生時期？」厲揚琛咂摸一句，顯然陷入回憶，面上仍有些疑惑，而後好似想起些什麼，恍然大悟，「天哪，你不會是說我拒絕女孩的時候說的那些話吧？我那都是胡亂扯的。」

「什……什麼？」岑航驚得下巴都要掉了，胡亂扯的？所以他到現在耿耿於懷的記憶難道就只是厲揚琛的隨意一句話？

厲揚琛不明白岑航為什麼會突然反應這麼大，只好點點頭解釋了一遍：「讀書的時候老是有女同學給我遞情書，一開始我拒絕得比較直白，惹得女孩每回都哭，後來我朋友給我出主意讓我委婉一點，讓我拒絕別人時，先誇讚對方一番，再說自己喜歡的是跟她截然不同的類型。」

俗稱，發好人卡。

岑航聽得一愣一愣的，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問：「那在體育館的那次，你也是因為這樣才說自己喜歡嬌小可人長捲髮的女孩子嗎？」

這麼一細想，當時跟厲揚琛告白的女孩子，剪得一頭短髮，身材高挑，跟他當時說的類型確實南轅北轍。

在聽見「體育館」這三個字時，厲揚琛神情微頓，腦海中有什麼轟然炸開，全部的記憶清明過來，猛地踩下剎車，不可置信一般轉頭看向岑航，目光深邃，仿若要將身旁的這個人看透。

他怎麼都想不到，岑航居然會是那個小哭包。

一時間，厲揚琛真是不知道該震驚還是該無奈，岑航啊岑航，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等著我發現？

全然不知厲揚琛想法的岑航拽緊安全帶，疑惑不已：「怎、怎麼了？」

「原來是你呀，是了，我現在才想起來，我見過你哥，所以我也見過你。」厲揚琛失笑，此刻看見岑航待著口罩的模樣，才算是完全將岑航認出來。

岑航後知後覺，臉漲得通紅，完全不敢對上厲揚琛的視線，佯裝淡定，沒有吭聲。

厲揚琛含笑盯著他幾秒，這才慢悠悠地重新啟動車往前繼續開去。

直到岑航以為這個話題是不是就這麼揭過去了的時候，厲揚琛輕描淡寫地重新開口問他：「所以當初在體育館，我拒絕的是那個女孩，你為什麼要哭？從那次以後，你又為什麼都不陪我回家了？」

該面對始終還是要面對。

岑航心如死灰，恨不得找個洞將自己埋了。

他想了想，於是只好避開第一個問題，回答：「厲隊長，麻煩給點面子，我那個時候是在跟蹤你回家，不是陪你回家。」

索性都被拆穿了，也沒有隱瞞的必要，幹脆就坦坦蕩盪。

岑航自暴自棄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