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

岑航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會有坐在嫌疑人的位置上，逼仄的空間里只有一張方桌，厲揚琛沒有親自來審問他，坐在對面的是向錚和許萱。

「岑先生，我們也是公事公辦。」許萱將桌上的水杯推過去，悻悻然一笑。

岑航表示理解，轉頭看向旁邊的單面鏡，一字一頓解釋：「我沒有殺人，應睿松的死跟我沒有關係。」

他知道，在審訊室的外面，站著厲揚琛，或許還有陸振東。

向錚順著他的視線也有些不自在看了一眼鏡面，臉上犯難，「岑先生，你要知道沒有證據的話，我們也不會無端找上你的。」

「我昨天才回省市，還是和你們隊長一起回來的，今天上午到剛剛我去了一趟四季雜誌社旗下的漫畫工作室，這些我都有人證的，我根本就沒有見過應睿松。」岑航還算冷靜，將這些例舉出來。

然而向錚看著他，目光複雜，「可是應睿松是在兩天前遇害的，地點在懷邵，岑先生，兩天前你人是在懷邵對嗎？」

岑航眉頭擰起，不巧，兩天前他被關在岑宇家裡，白天簡露帶著孩子去幼兒園，她也要上班，岑宇更是不在家，也就是說，的確沒有人給他做不在場證據。

但是應睿松什麼時候去了懷邵？他分明都做過檢查，並沒有聞見他的氣息，除非他是臨時過去的……

「最重要的是，」向錚停頓一下，再次掏出一份文件，推過去，「應睿鬆手機里最後聯繫的人是你，就在通話結束三個小時後，他遇害了，可以請問一下，你們通話五分鐘談的內容是什麼嗎？」

聽見這話，岑航瞳孔驟然瞪大，好似明白什麼，低下頭不再吭一聲。

「岑先生？」向錚不解，追問一句，「岑先生我們也是很願意相信你的，可你總要跟我們坦白實情吧？」

岑航依舊低著頭，不發一言，心中一片駭然。

岑宇。

那幾天，他的手機在岑宇身上，那麼這通電話就是岑宇接的，他跟應睿鬆通話了，甚至很有可能見面了。

岑航不清楚岑宇到底跟應睿松談了什麼，但他知道，不管岑宇做了什麼事，一定都是為了他。

所以他不能在這種情況下，將岑宇牽扯進來。

「岑先生，你這樣讓我們很不好交代。」向錚極其無奈。

岑航面上仍是看不出有什麼波動，「向警官，一通電話記錄就能代表我殺了他嗎？這未免也太草率了吧？」

「不止，我們還有監控。」見狀，向錚也只得將最關鍵的證據推出來。

監控畫面顯示的是懷邵城郊大橋底下的橋洞入口，應睿松先走了進去，過了沒多久，岑宇出現在熒幕上，戴著口罩和棒球帽，也走了進去。

監控視角只能拍攝到入口的畫面，再之後，就是已經被摘了口罩的岑宇著急忙慌地從橋洞里跑了出來。

畫面定格。

「岑先生，畫面上的人是你嗎？」向錚放大了那張跟岑航幾乎無異的面容。

岑航盯著熒幕良久，不作猶豫∶「是我。」

畫面里的岑宇是特意打扮成他的模樣去的，也就是說，他當時是以岑航的身份單獨赴約的，應睿松一開始的目標本就是岑航，在這個畫面上的人，也就應該要是岑航。

就在岑航點頭的那瞬間，對面的向錚語氣也沉了下去，「就在你離開一個小時後，有人發現應睿松死在了這個橋洞里。」

但由於應睿松當時沒有任何身份證明，懷邵縣公安查明死者身份就耽誤了時間，一直到今天才到省廳。

岑航再次恢復沉默，任憑他們如何追問，他也沒再開一次口。

他不害怕判刑，更不害怕死亡，應睿松都死了，不管原因如何，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底是感到愉悅的，他懸在心頭六年之久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當初岑宇被認錯，替他挨了那麼多刀，命懸一線，現在不管怎樣他也甘願被認作岑宇。

這一切，全都起源於岑航，那就讓這些全都在他這裡終結。

只是，唯一遺憾的是，他才剛剛和厲揚琛熟悉一點，就已經沒有機會了。

單面鏡後，厲揚琛緊緊盯著那邊岑航的神情，咬著腮幫子，心頭開始湧上一股無名火，他見過各種甩鍋的嫌疑人，還真沒見過拚命要將罪名往身上攬的人！

傻子！

陸振東坐在旁邊，臉色同樣沒好看到哪兒去，半晌，蹙著眉頭沒好氣輕哧一聲：「這小子是嫌自己命長了！」

厲揚琛坐不住，深吸一口氣，思緒微轉直接走出門，到了廊間，猶豫半晌，還是將前兩天存下的號碼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