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睿松死於人造超能力者的排異反應。

這項實驗一直都沒有完全成功，主要原因就是排異反應，人造超能力者的能力並不穩定，等到一天完全失去這項能力的時候，很有可能就會有生命危險，有些人會完全失去控制，做出自殘行為，甚至於恨不得將身體里不屬於自己的血液淘換出來……

而死於排異反應的人造超能力者，在死後四十八小時內，屍體偶爾會產生超能力回體現象。

應睿松的屍體自動癒合傷口，就是來自於張原的超能力回體。

這些都是源自於岑航當年在實驗室里所得知的消息，當年實驗室被抄查之時，應睿松沒來得及毀滅實驗數據，這些現象都有數據記載，讓他的猜測都能得到驗證。

「那他後腦勺的傷口是怎麼來的？」段崇對於岑航的話似乎帶有疑慮，毫不掩飾自己的目光，「岑先生，你別怪我說話直接，你是岑宇的親弟弟，難免會傾向於自己的家人吧？」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岑航感覺從踏入法醫部開始，這個段崇對他似乎就抱有莫須有的敵意，分明他們這才是第一次見面。

「段崇，你幹嘛呢？誰惹你了？」厲揚琛稍稍揚眉，語氣帶有調侃笑意，顯然跟段崇關係不錯。

見厲揚琛替岑航說話，段崇目光又在岑航身上流連一圈，抬眼看向他，語氣依舊帶刺：「我只是站在公正的角度提出疑問，可不像你，被私人情緒影響判斷。」

「段崇，你今天是真吃炸藥了吧？」厲揚琛這時稍斂起卻才的笑意，語氣也冷了不少。

岑航動身站起來，直視對面的人，「段法醫，我理解你的猜測，沒錯，我本身就是為了我哥哥才會去調查，如果有不利於我哥地方我的確會斟酌考慮要不要坦白，但很抱歉，我到現在並沒有發現應睿松的死亡跟我哥有任何直接關係。」

「你說是這麼說，不過要真隱瞞了什麼，誰又知道呢？」段崇輕勾唇角，淡淡地說。

岑航眼裡有一瞬燃起怒火，最終還是忍了下來，段崇不相信他，那他解釋再多也沒有用，最後看了一眼解剖台後，他轉身離開解剖室，徑直去找陸振東。

岑航離開後，厲揚琛才算是徹底沉下臉，看向對面的好友，「你到底怎麼回事？岑航得罪你了嗎？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是在故意找他的茬。」

段崇低頭脫下手套，語氣冷淡：「哦是嗎？我就是找他茬又怎麼樣？」

「你有病啊？」

「沒病，在我看來有病的是你厲揚琛，你跟他才認識多久？就這麼相信他？」段崇將手套扔在台上，抬起頭冷笑一聲，「無條件相信有嫌疑的人，可不像是你厲隊長的作風，聽說你還把他接到你家裡去了？你敢說你對他沒有點什麼意思？」

厲揚琛眉頭緊蹙起來，「厲佳瑜跟你說的？」

「你管誰跟我說的，重點是這個嗎？」段崇白他一眼。

厲揚琛淡淡地瞥他：「我對岑航有什麼意思我自己心裡清楚就行了，跟你們都沒有關係，還有，在公事上我很理智，從來沒有過要包庇誰的想法，我相信的是真相，不是私情，倒是你，段崇，我對你今天的做法感到無法理解。」

段崇身形一僵，半晌，他才長嘆口氣，聳聳肩：「那你就當我……多管閑事了，這幾天我本身心情確實差。」

「感情私事？」厲揚琛語氣緩和下來。

段崇望向他，又收回視線，「算是吧。」

「那有時間再聊。」厲揚琛看看時間，邁腳也往門口走去。

「行，你找時間也給你媽打個電話吧，不然她老跟我家老太太聊兒女感情，回頭我家老太太就來折磨我，太煩人了。」段崇似乎恢復了情緒，笑著沖他的背影囑咐。

厲揚琛擺擺手裝聽不見，頭也不回地走出解剖室。

*

最終在陸振東找到多年前的實驗數據資料後，讓岑航的猜測得到了確認，而經過幾天的打撈後，從江底下游找到的符合兇器特徵的石塊，也出現了魯米諾反應，最終驗證確實為應睿松的血跡。

岑宇之前的證詞，在解釋他為何會驚慌失措從監控里離開的時候也提及過，應睿松當時是在跟人打電話，突然整個人變得僵直，雙眼通紅，看起來像是走火入魔一樣，一直在讓電話那頭的人給他馬上送藥，他是看著不對勁就才離開。

岑宇看到的這副模樣，正好是應睿松排異反應的啟端。

之前的實驗數據里就有顯示，當排異反應最為猛烈的時候，人是會喪失理智的，心底會有各種可怕的念頭出現，比如自殘，比如放血……

應睿松腦後的傷口，是他在極度瘋狂的時候，自己做出來的舉動。

而關於岑宇提到的那通電話，厲揚琛後來去拜託沈唐他們隊里的天才黑客外勤，才查出來，原來應睿松在當時確實是有過另外一通電話記錄，然而可惜的是，找不到對方的準確信息。

那通電話記錄在應睿松的手機悄然無息地被人抹掉，這才導致他手機里的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岑航的，到最後一也沒有人知道應睿松當時的電話是打給誰的。

一切真相大白後，岑宇總算是脫離了嫌疑。

走出警局後，岑航一顆心才算是徹底落下來，望向身邊的哥哥，「哥，你受苦了。」

岑宇莞爾一笑，看向他，眼神卻透著岑航看不懂的意思，直覺告訴他，岑宇心裡還有事兒，跟應睿松的這次事件有關。

「哥，你是不是有話……」岑航話才開頭，身後厲揚琛的氣息撲面而來，「岑宇，簡露她在酒店等你呢，我送你過去吧？」

岑宇輕搖搖頭，「不麻煩厲隊長了，我自己過去就好，你和小航早點回去休息，你們為了這件案子都忙得都沒閉眼吧？」

「哥……」岑航眉頭不曾舒展，還準備多說些什麼。

岑宇卻忽地沖厲揚琛曖昧一笑：「厲隊長，我家小航就拜託你照顧了，應睿松最後那通電話讓我還是不太放心，如果不麻煩的話，還請你能多收留一陣。」

「當然，阿航儘管在我那兒住著，想住多久住多久。」厲揚琛偏頭饒有趣味看了岑航一眼，嘴角輕輕上揚，毫不猶豫應下了。

岑航登時收了話，不自在地挪了下口罩，沒好意思吭聲。

岑宇擺擺手正欲離開，又突然回頭像是想起什麼來，看向厲揚琛，「對了厲隊長，有個事我方便問一下嗎？」

「儘管問。」

「請問厲隊長跟我家小航，是不是同一種性取向？」

岑宇這話一出，簡直讓岑航猝不及防，他猛然瞪大雙眼，下意識就喊出聲來：「岑宇！」

本身厲揚琛對於岑宇的這個問題還有些茫然，只是等到岑航這緊張的反應一出來，電光火石之間，他忽地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心臟禁不住收緊，良久才上下滾動了下喉結，故作鎮定：「同、同一種性取向的意思是？」

看來結巴真能傳染，不然他這個時候怎麼居然也學起岑航結巴了一句？

岑宇揚起笑容，直接無視旁邊岑航的擠眉弄眼，坦然道——

「意思就是，你也跟小航一樣喜歡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