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航，不好意思，這是我爸媽，厲佳瑜你見過了，這小屁孩我弟厲揚直，」厲揚琛扶額介紹一下後，轉身就推著父母往外走，「我出去跟你們解釋成嗎？他真只是我朋友。」

「朋友個屁！這麼多年來你家連段崇都沒有收留過，這麼輕易就讓人住進來？」厲父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緊接著又打量了下岑航，輕哼一聲，「看著模樣挺正經的。」

「叔、叔叔阿、阿姨好。」岑航愣著站起身來，下意識就問了聲好。

厲父高昂著頭，沒有應聲，轉身出了房間，厲母訕笑一聲，「別在意，你叔叔這人就這樣，我們先出去，咱們客廳聊啊！」

「嗨，小哥哥又見面啦，客廳見！」厲佳瑜笑呵呵跟岑航打了招呼後也跟了上去。

岑航腦子完全轉不過彎來，疑惑地看向厲揚琛，又看向他旁邊還站著沒動的小男孩，聽厲揚琛剛剛的介紹說是他弟？

「厲揚直，你還站這兒幹嘛？」厲揚琛順著岑航的視線斜睨著自個弟弟。

厲揚直人看著也就十歲左右，倒是一副老成模樣，小大人般長嘆口氣，走過來拍拍厲揚琛的手，「哥哥，我覺得這個哥哥不是很抗揍，你要是給我買上次那個機器人，我等會可以幫你叫救護車。」

「我現在就能把你揍成機器人，全身白的那種。」厲揚琛擠出一個笑容，友好地低頭沖他說。

厲揚直也不怵，只是撇撇嘴角，一聳肩，「那祝你們好運！」

走出門後，厲揚直又返身站在門外，眯起眼睛笑著提醒：「這位我哥哥的男朋友，我爸打人可厲害了，我哥哥都打不過他的，但你要是給我買個機器人，我等會……」

「砰」地一聲，厲揚琛將房門揚手關上。

岑航一時不知是該哭該笑，微抬頭，「厲隊長，這怎麼回事？」

「這件事我也很突然……」厲揚琛無奈，他也很不明所以，「總之，抱歉阿航，你不用出去，我會好好解釋的，剛才真是對不起打擾到你了。」

「這倒沒事，不過我看叔叔阿姨好像是誤會了什麼，好歹是長輩，我還是跟你一起出去吧？」岑航起身下意識就要拿起口罩，手才剛伸出去又還是收了回來。

厲揚琛手撐著門板，「真不用勉強，我爸媽對我感情的事是有點敏感，以後我再跟你解釋，總之你放心我爸媽也沒有我弟說得那麼暴力，就是當初我初戀給他們帶來的陰影太大了，就有點過激，而且現在咱倆清者自清，放心好了。」

岑航身形微頓，唇線輕抿，重新坐回床沿，「嗯，好，那我就不出去了。」

「你好好休息，晚安。」厲揚琛鬆一口氣，轉身開門很快就往客廳快步走去。

房裡這才再次恢復一開始的平靜。

咱倆清者自清。

岑航琢磨著這句話，半晌才稍嘆氣，起身打開吹風將頭髮吹幹，過了好一會兒，腦中靈光一閃，猛地又關上吹風，反應過來，等等？剛剛厲揚琛是不是說了他初戀？厲揚琛的初戀……又是誰？

*

客廳里。

厲父和厲母端坐在長沙發上，旁邊的厲佳瑜窩在單人座里玩著手機，只有厲揚直站著靠在沙發背，雙手抱胸，不時嘆氣搖頭，一副憂慮不已的樣子，嘴裡念叨：「這場戰爭，誰給我買機器人我就幫誰！」

「得了吧你，你這小身板能幫得了誰？」厲佳瑜聽見他這話毫不客氣揭穿他。

厲揚直瞪了她一眼，「我可是學了跆拳道的！」

「乖，姐姐我現在就能單手把你拎出去，小矮子。」厲佳瑜轉頭看他，手拎起他的衣領，作勢要提起他。

厲揚直氣鼓鼓地怒視她，「厲佳瑜！我會長大的！」

「唷，那你可真厲害呢！」厲佳瑜笑起來，用餘光瞥了下旁邊的父母，才湊頭過去，壓低聲音，「小矮子我警告你啊，咱哥哥是段崇哥的，你可不能倒戈，等會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別摻和！」

「我才不喜歡段崇哥！」厲揚直輕哼，「他上回答應給我買的機器人到現在都沒送給我！」

「你小子眼裡只有機器人是吧？」厲佳瑜警告他，「反正你要是敢倒戈，我就趁你上學把家裡你所有的機器人都拆了！」

這話一出，厲揚直整個眼眶都紅了一圈，腮幫子鼓起來瞪著她，嘴上沒敢說反話，等到厲佳瑜滿意地松下手，他側過身子，在智能手環上調出備忘錄，暗戳戳記下：希望哥哥永遠都不會和段崇哥在一起！我討厭厲佳瑜！！！

「厲佳瑜你都上大學的人了，怎麼就愛惹揚直？你又幹嘛他了？」厲母抽空瞪了這邊一眼。

「我沒惹他。」厲佳瑜轉眼就是無辜臉。

厲母還準備說什麼，厲父表情有些嚴肅，轉頭打斷她，「慧穎，你真不覺得他看著有點眼熟嗎？」

「誰？」厲母石慧穎一頓，「你說揚琛的這個男朋友？」

「男朋友個屁！」一聽到這個詞彙，厲健寧怒氣就上來了，「就是一相好的，厲揚琛他個男人要什麼男朋友！」

「這有什麼區別？」石慧穎小聲嘀咕，轉眼又立馬轉回話題，「不過我看這孩子跟以前那個不是一個類型的，看著還挺順眼的，揚琛這回的眼光……」

後面的話在厲健寧的注視下沒了聲兒。

正好這時，從後面傳來腳步聲，厲揚琛來到了客廳，石慧穎伸著脖子往他身後一望，沒再看見人影，厲健寧也皺起眉頭，不悅道：「他人呢？怎麼著，你還當寶似得藏著掖著，連你老子我都見不得？」

厲揚琛走過來，坐下，「我說了事情不是你們想得那樣，人沒必要出來見你們。」

「哼，不是？以前你不也這麼說的嗎？」厲健寧怒目而視，「厲揚琛，同樣的事你要跌兩次嗎？我可警告你……」

「岑航跟陶嘉不是一類人！你別把他跟那種人放一起做比較！」厲揚琛倏然起身，正色打斷了厲健寧的話，神情格外嚴肅，「爸，我知道，當初是我眼瞎，是我腦子壞了才會看上陶嘉，但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您不能因為一個陶嘉就把所有人都貶低了。」

「你現在，又是為了一個男人要跟你老子我對著幹是嗎？」厲健寧定定地看著他。

厲揚琛頓覺渾身無力，「爸，從我出櫃到現在，一直在勉強我的人是您，一直試圖改變我性取向的人是您，甚至強行給我介紹女朋友的還是您，除了沒真的跟女孩子談戀愛，您說，我是不是只要您說我都聽了做了？您還要怎樣？」

「我這麼做還能害你不成？當初你說那個陶嘉差點……」

「陶嘉陶嘉！我都說了陶嘉的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您為什麼就是抓著不放？」厲揚琛徹底拉下臉，「現在我跟您把話放這兒了，我不可能喜歡女人，就算當初沒有陶嘉這事，也還有別人，我喜歡的只可能是男人，這是天生的，我改變不了也沒打算改變！還有你們再這麼幹擾我的私生活，那以後就當沒我這個兒子。」

「你——」厲健寧揚起手，然而最後還是沒有落下去，半晌過後，他才緩緩收回手，哼著聲兒，「好，不提陶嘉，那你說，這個岑航是怎麼回事？」

好歹算是轉回了正題。

厲揚琛沉默幾秒，抬頭坦白：「他是陸局介紹給我的案件調查專員，因為一些工作原因，暫時在我家住著保證安全。」

「是陸振東介紹的？」聽到這名字，厲健寧的臉色明顯緩和不少。

厲揚琛點點頭，道：「而且就在你們過來之前，岑航才拒絕我的告白，所以我跟他暫時並不是情侶關係。」

話音落地，客廳寂靜無聲。

厲健寧還沒松下來的一口氣正好卡在胸腔不上不下，一時竟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