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有趣
小說: 城主的下面 作者:Saika.X 字數:2029 更新時間:2019-09-21 10:52:23
之前的年冬確實單純,懵懂無知,但自從跟了麒予之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在麒予身邊的日子,不但練就了一身武藝,為人處事也有心了許多。
麒予是不會明著教他什麼,但就是那有意無意的推波助瀾,弱小的秧苗也能長成參天大樹。
當年年夏一心庇護的孩子,在離開他之後才像真正的活了起來,但年夏卻依然把他當作當年那個事事依賴自己的純真少年。也許正是應了那句不遇逆境不能成長。
時間久了,就算是親手養大的狗崽子也會有感情,年冬逐漸明白樾城主其實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從此對麒予更信服了。
年冬不想讓自己活得不明不白,他始終不相信自己所認識的主人會那麼放蕩成性,便用這五年的時間把當年那件荒謬的事查的一清二楚,如今是到了復仇的最佳時機。
麒予的計劃進展的很順利,很快就能收工了。
年冬這不是第一次陪麒予演戲,早已習慣。跟了麒予五年,陪練陪演陪玩。當初獃頭獃腦天真可愛的侍從,如今已是謀計多端從容狡詐,唯一不變的大概就是對年夏的喜歡。
年冬要復仇,麒予要黃侍衛,一箭雙鵰,各取所需,主僕兩合作甚歡,只是可憐了還被蒙在鼓裡的年夏,被年冬和麒予鬧的夠慘。
哼,誰叫他當初就是這麼對我的,年冬想。
敢情這兩人就是情侶吵架吵了五年,鬧彆扭了五年,卻又都不願向對方坦白心意而惹的禍嗎。
要說,當年的年冬到底是怎麼被送到麒予手上的,還得從那一夜說起……
「哈,哈」。年冬喘著粗氣在荊棘遍布的叢林里狂奔,全身幾乎被刺的體無完膚。與其說這是在逃命,更像在尋死。
跌倒,滾了幾里,搖搖晃晃的站起,摔倒,接著爬行。
身體上的傷痛都不算什麼,心死才更加致命。如果說,讓自己存活還有什麼意義,就只有復仇了吧,年冬想。
咚的一聲悶響,好像有什麼東西從遠處滾了過來,麒予朝響處望去,漆黑的樹影山麓幽幽搖曳,隱隱約約,又什麼都看不清。
身旁的軍衛出手攔住了他的主子,自告前去查看。
「沒事。」麒予擺了擺手,徑直往聲響處探去,軍衛見狀只得緊隨其後。
在這寂靜的連黑暗都被吞沒的夜晚,臘月的寒霜凍的妖怪都懶的出來。然而麒予每年此時卻都來祁樾邊境的這裡守歲一宿。即使不安分如他,在這一夜卻是最安分的,任誰也沒想到,這一堅持便是十幾年。
年冬動了動手掌,卻怎麼都支撐不起來,冰涼的空氣抵不上心寒的窒息,當年冬就想這麼放任自己意識模糊之際,聽得有人摸索著向他走來。
心臟咯噔了一下,沒想到即使從邊境上滾了下來,侍衛也追來的這麼快。年夏就這麼想要我死嗎?年冬動了動滲血的嘴角嘲笑自己。
與年夏在一起的日子,說短也短,只一年罷了。但是年冬卻覺的,這一年比之前十幾年流浪的生活還要長。這短短的一年似乎充實了年冬十幾年的年少時光。
所以,當這一切都被摧毀時,年冬根本無法接受,明明有了家和可以牽掛的人,然而那個人卻要將他拋棄。
麒予俯下身去,燈火的微光照在年冬的身上,看清趴在地上的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且渾身是傷。
麒予不是個慈悲心泛濫的人,沒必要的閑事不管,沒興趣的人不救。但是,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年冬,他感到有人想把他拉入這位少年的故事之中,那麼不妨捧個場吧。
「帶回去,好好救治。」
年冬被粗魯的抱起,送入一處溫暖的帳篷,有人三三兩兩圍來,為他清洗,上藥,包紮。
痛感漸漸麻木,年冬昏昏沉沉,只覺一片晃悠悠的人影穿梭,再也支撐不住,緩緩睡去……
知道麒予有去祁樾邊界守歲這個習慣的人不多,除了自己的貼身軍衛和已故的祁老城主之外,就只有黃侍衛了,這也是麒予和黃侍衛之間的約定。
「年夏……出什麼事了嗎?」見重傷的少年醒過來了,麒予試探性地問。他故意不提黃侍衛,而是錯開說了年夏,但就是這有意的錯開,反而歪打正著。
剛剛蘇醒的年冬,疲憊到眼睛都睜不開,一聽到年夏的名字,那些悲傷與憤恨又重重襲來。
年冬側過頭來模模糊糊的看見坐在自己身邊的人,假裝沒有聽見剛才的問話。
「你是誰?」年冬反問。
「我是來幫你指引人生的神仙。」
「……」年冬閉上雙眼,沒有搭理,只當這個江湖神棍,滿嘴胡話罷了。
「什麼態度啊,你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真是好心沒好報!」
「……對不起,謝謝你救了我。」年冬被麒予這一說,心有愧疚,無論對方是不是神棍,好歹救了自己,也不該那麼無禮。
「好說好說,既然我們有緣,你不如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也許我可以幫你。」
「沒事,只是天太黑,我不小心從山上摔了下來,麻煩你了,等我好了些就離開。」年冬又閉上了眼,他已不想再隨便相信任何人了。
見年冬不肯說,好奇心大過天的麒予更不會善罷甘休。
「這裡是祁樾邊界,你一定是從祁城來的吧。」
年冬沒有理他。
「瞧你傷的這麼重,改明兒天一亮,我就把你送到祁城主府上,聽說祁城的年城主人不錯,定會幫你的。」
一聽要把自己送回年夏那裡,年冬便慌了手腳,胡亂抓住麒予的衣袖,臉色顯得更加蒼白了。
「我不要去年府……我也沒有親人…我是孤兒。」年冬撇過臉去。
看這反應,麒予肯定這個少年一定和祁府有關,而且還是和年夏有關,黃侍衛不過是受主所託。
想到這裡,剛燃燒起來的期盼又冷了下去。
想想自己等那個人也有十幾年了,然而對方不但從未兌現承諾,難得來找自己一次卻是為了他主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