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別後，兩人相背而行，走了一段距離，炎涼停了腳步，回眸看了看，那人似乎有所感覺一樣，也轉過了身，偷看被發現，小孩連忙轉回去，加快了步伐。

「呵呵，慢點走，別再摔了。」

炎涼默默地回到了福利院的孩子們所在的地方，不過炎涼還是想多了，他們笑容滿面，玩得開心地不得了，看起來並沒有發現他離開了這麼久，炎涼垂著頭，閉了閉眼，呵呵，看來他的存在感果然很低啊，就算不在都無所謂吧。

「小陽，今天也不回家看看嗎？」

「不想回去。」

學校角落的一個小工棚里，冷暖坐在凳子上，簡陋的棚屋裡擺著一張木板床，一張舊木桌，幾個木凳子和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具，一個瘦弱的老奶奶站在桌子旁給冷暖倒開水，小心地端著杯子給他送過去，老奶奶有些佝僂，背微駝，步履蹣跚，不過精神卻很好，眼裡嘴邊都溢著笑。

「謝謝奶奶。」冷暖接過杯子，老舊的陶瓷杯已經裂了幾道絲，還有些黃褐的水垢附著在杯底洗不去，不過他並不介意，直接端起就忙喝了幾口。

「小陽，明天就是星期六了，你一直待在奶奶這也不是辦法啊，你還是回家看看吧，家裡人會擔心的。」

關奶奶是學校打掃廁所的保潔員，家裡沒有其他親人，一直住在這個小陋屋裡，靠著微薄的工薪維持生活，冷暖兩年前還在讀初一的時候就認識了這個熱心和藹的老奶奶，老奶奶不識字，一直念不清他的名字。

暖，就像太陽一樣，冷暖是這樣解釋的，所以老奶奶就一直叫他小陽了。

兩年前那天晚上，關奶奶掃廁所的時候偶然碰到了冷暖，他坐廁所門前一動不動的，手裡拿著根煙，正嚐試著放在嘴裡抽，抽兩下便猛咳一陣，顯然是被嗆到了，奶奶實在看不過去了，這孩子怎麼這麼晚了還在這裡學抽煙啊？

冷暖沒有注意到關奶奶，又試著吸了一下，還是嗆得要命，煩躁地把煙頭扔在一旁，他頭痛得要死，可是偏偏不想回家，家裡那兩位肯定又在吵，他上國中後，家裡就沒安寧過了，回去更令人心煩。

「孩子，你怎麼這麼晚了還不回去？」

冷暖抬頭看了看，一個老婆婆，他現在沒心情和人交流，「不關你的事兒。」

本來以為她會就這樣走了，但關奶奶還是耐心的噓寒問暖。

冷暖沒有回應他，閉著眼靠著牆，他感覺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腦袋像要炸裂了一樣。

關奶奶看他樣子不對勁，臉色蒼白，直冒虛汗，連忙摸了摸他的頭。

「發燒了，這麼燙怎麼沒人管啊。」

關奶奶費力地把他弄到了醫務室，沒有猶豫地把身上的錢全都刮出來給他拿藥輸液。

那次之後，冷暖便經常來看看這個奶奶，陪她聊會兒天，久而久之，就熟絡了起來。

老奶奶對他很好，拿他當親孫子一樣，他也視她為重要親人。

「小陽，你說你怎麼不愛回家呢，家裡多好，奶奶這啥都沒有，又臟又亂，你呆久了也不好，而且，就算家裡再不好，你也該回去看看，畢竟那是你的家。」

冷暖沉默了會兒，低沉地應了一聲。

「這就對了嘛，周末回去玩兩天，下個星期再來找奶奶玩。」

「嗯。」

坐了接近半個小時的車，冷暖回到了他父母所在的高級住宅區，依山傍水，著實是一處好地方，這一帶房價一向高得驚人，能在這裡買房的那一般都不是小老百姓。

看了看花海簇擁著的小區大門，眉間透著辨不清的情緒。

走過一幢幢高樓，停在一棟公寓前，最終還是緩步走了進去。

進門的一瞬間，一個不明物體就向他砸來，冷暖側了側身子，東西擦著他的額頭砸到了門上，碎了一地，這是一個煙灰缸。血液就這樣沿著他的額頭慢慢滴了下來。

而「罪魁禍首」還不自知，所謂的父母，還在不休地爭執，甚至沒有注意到他的歸來。

「那人是誰，你說啊，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妻子的存在？！」嘶啞的聲音，女人扯著男人的領帶，像發了瘋一樣一個勁兒的質問。

「你個瘋女人，整天疑神疑鬼，我都快被你逼瘋了！」男人使勁兒把她推開，女人重心不穩一下子跌倒在了沙發上。

「我是瘋女人？對!呵呵，我是瘋女人，我惹人嫌，外面那些狐狸精才入得了您老的眼，你滾，別再出現在我面前!」女人一通胡言，沙發上的抱枕，薄毯，她逮著什麼就是一通亂扔，茶幾上的東西砸完了，就開始逮著什麼就扔什麼。

「哼，瘋子。」男人整了整被她扯亂的衣服，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這些畫面冷暖都見慣不怪了，正如他們沒看到他回來，把他當做透明人對待一樣，冷暖也就當房子里沒有他們的存在，自顧自地回到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