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雞兒！球給我！」陳明發伸長胳膊，臉上的汗一層又一層淅淅瀝瀝淌著，額上的黑髮濕得發亮，被他用另一隻手不在乎地向後撥。

今天的這場籃球賽是一個月前就定好的，雙方分別是相距不遠的至誠高中和S六中的學生。雖然是晚自習時間，可是場外的觀眾還不少，有些女生手裡拿著礦泉水和毛巾，看著場上肆意奔跑的男生們，時不時爆出些尖叫聲，倒也熱鬧非凡。

上半場，至誠以72：71險得優勢，S六中的人個個人高馬大的，上半場，陳明發他們被束縛得厲害，光籃板就被搶了不少，只是這下半場，對方人馬的劣勢也就暴露出來，體能跟不上。至誠這邊人員的體力消耗明顯就要比S六中小，陳明發也是嚼過類似的對手，嘗過這種打法的滋味，當即就和隊友們打手勢換戰術，再耗會兒這群傻大個，保准後面想跳也跳不起來。

戰術奏效得快，S六中的人很快就吃不消這種拖拖拉拉的打法，大部分人都累得夠嗆，但其中只有一個人，雖然和場上其他人一樣，白色球衣汗濕得緊緊裹著上身，綿延起伏成優美的肌肉弧線，但是他喘息的頻率遠遠低於他的隊友們，他緊盯的是至誠的7號小前鋒，但是除此之外，他的視線卻頻頻掃向陳明發。

陳明發自然注意到了，但是他沒有放在心上，他是控衛，除非必要機會，他一般都會創造機會傳球給隊員，所以這個人緊盯他，他真的不care。

只是在這即將結束的下半場，陳明發卻想來個孤注一投，其實勝負已經決定，至誠領先S六中7分，而下半場剩餘的時間不超過三分鐘，無論如何反轉也不能成功。陳明發想要的是一個三分球，湊得成十全十美最好。

意外只出現在投球的最後一剎，同時跳躍的對方一手蓋住陳明發的投球，巨大的力道慣性地壓迫住陳明發的身體，失去平衡落地的陳明發只來得及感應到墊在腦後的柔軟掌心，猛地壓在身上的另一具身體過於沉重，陳明發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醒來的時候已經身在醫院，陳明發甫一睜眼就覺得胸悶得不行，有種喘不上氣的錯覺。慢慢調整著呼吸，陳明發半撐起身體，只是這一撐就覺得手下的觸感有些不對勁。

「卧槽！」陳明發一個趔趄差點翻下去。

一直做墊背的男人伸出胳膊撈過陳明發的腰，默默把他扶住。

「三號？」陳明發皺眉慢慢坐起身來。

「我叫袁焯。」男人說著，面無表情的臉上透出抹笑意來。

「袁！焯！」，陳明發眯眼打量著，「今天的比賽怎麼算？」

袁焯見陳明發中氣十足的模樣，慢慢收回欲繼續攙扶的胳膊，「最後兩分鐘，你們領先七分，我們回天無力，自然是你們贏了。」

點點頭，陳明發拍拍褲子：「你也不太厚道，把暈倒的病人安置在椅子上睡？」

袁焯說：「送你來醫院急診，醫生檢查了說你是睡著了，沒大礙，讓我隨便找個地方讓你休息會就行。」

陳明發「呿」了聲，俊眉一揚：「被某隻綠巨人壓暈也能算睡著？」

袁焯笑了笑，「不好意思，當時光想著搶籃板，對不住。」

擺擺手，陳明發站起身攔住個小護士，問：「護士姐姐，請問幾點了？」

護士指指陳明發背後：「有鍾，自己看。」說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陳明發撓後腦勺，看來在醫院裡，沒有人會因為你長得帥而對你另眼相待。

回頭看時間，陳明發「嘖」了聲，「都九點半了，這是哪個醫院啊，趕回去還來不來得及啊。」

袁焯也站起來，「我騎著車來的，先送你回學校。」 

「就你一個人陪著我來的？」陳明發左右打量著問。

「哦，忘了說，今天你們學校領導出來抓人，你那些朋友都跑了，只有我騎車帶你出來找醫院。」

饒是陳明發也無語了，今天是水逆爆發嗎，大家都這麼倒霉。「你被逮住沒？」

袁焯搖頭：「我又不是你們學校的。」

「算了算了，你趕緊騎車帶我回去。」陳明發踢著腳，眉間皺成「川」字。

袁焯找的醫院離至誠不遠，騎著車大概十五分鐘就到了。「謝了。」陳明發朝袁焯擺手：「下次打球我們再定時間！」

袁焯點頭，長腿一蹬，騎著車朝原路走了。陳明發看著黑漆漆的院牆，摸著還有些悶的胸口，估量著輕鬆翻過去的可能性。

至誠高中的圍牆不像一般高中的圍牆，他的圍牆特別的高，而且圍牆的頂部還嵌著一堆玻璃碎片，一方面是防止有好事者從外翻進來，保證學生的安全，另一方面自然就是防著陳明發這樣的喜歡飛檐走壁的學生們。

陳明發挑的這一處，是他平日翻得最多的一塊，因為這裡連接著校內的垃圾場，比其他地方的院牆都要矮，好翻，雖然臭了點，但是作為「自由」的代價，不算什麼。

深呼吸了幾次，陳明發開始找著力點，玻璃碎渣之間還有間隙，陳明發的手指輕輕摸索著，力圖讓這連心的十根安全地攀附在上面。調整了幾次方位，陳明發手下用力一撐，大半個身子已然越過圍牆，就等腳再踩上就是完美的「越牆」動作。只是陳明發這一躍，就看到牆的對面站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一時不查，少有地被嚇了一跳，陳明發忘記伸腳，胳膊一軟，倒回牆外。

「誰啊···」陳明發一屁股跌在地面，幸好平常鍛煉得臀肌也結實，否則可能抵禦不了這種突發情況。

對面沒有聲音，倒是開始傳來腳步聲，那種鞋子踩在塑料垃圾上的「咯吱咯吱」聲。有個人靈活地從牆內翻出來，朝陳明發走來。

「阿川？！」陳明發愣在原地，直到陸川走過來把他從地上扶起。

「受傷了？」陸川問。

陳明發搖頭，「屁股摔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