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繁忙起來，諮詢室里的訪客突然變得絡繹不絕起來，表面祥和的氛圍被打破，蟄伏在這個城市裡黑黢黢的脈絡逐漸明晰，隱藏在人們心底的恐懼、不安似乎被某一種契機激發了，當生存淪為下限的時候，人心決口滋生暗流……臨沂看著這個日益繁華，燈紅酒綠的城市，聽得卻是與其相背的黯然與空虛，黑夜愈是璀璨，暗流就愈是洶湧，聽得多了，連他自己都開始懷疑，真相的本來面目是否就是如此……

來生似乎也忙起來了，臨沂一連幾天難見到他的人影，就是在飯點，他也只是留了飯就匆匆離去。

臨沂起了大早，來生還沒有走，站在廚房裡，乒乒乓乓地弄早餐，鍋上滋滋地發出聲響，是生煎包。臨沂走過去，從背後抱住他，衣服上是海鮮粥的味道，那張溫和的臉在升騰的霧氣中顯得格外模糊。

「吵醒你了嗎？」

搖頭。

來生放下調羹，轉過身來，捧住臨沂的臉，吻了一下，眼見著它泛起紅暈，「嗯，早安吻還是人醒的時候親，比較好！」

臨沂看著來生的眼睛，驀地又推開他，問道:「你~是不是要離開了？」

「嗯？」

「如果你要離開的話，大大方方說出來就好了，不用用這種懷柔政策，大家都是男人，我~」

臨沂不是瞎子，來生的人雖然是搬過來了，可是心卻不再這裡，他知道來生工作的作息，早上上班的時間雖早，但下午基本四點以前就收班，可是自從搬到這裡，他幾乎是凌晨才回來。不做飯時，他就將廚房的門鎖住，家裡任何具有殺傷力的物品一律收好，他雖然不提那件事，心裡對自己卻是提防的，甚至是同情，呵呵，我臨沂也能被人同情地護著。

「臨沂，你怎麼了？」

「我怎麼了，我他媽能怎麼，你要是不願意呆，你現在就可以走，我臨沂不需要你的同情！」

他不要我了，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那樣好，走得前一天他還笑著跟我說，喜歡，可是醫生我不知道人得喜歡可以那麼短，我哭著哀求他留下，他卻說累了，只是遊戲……臨沂突然想起諮詢室的女人，因為愛情而苦苦掙扎地女人。當初臨沂說試試，那麼來生是否將他視作遊戲了，臨沂發現理智在這個時候不管事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亂想，緘默讓他發了狂。腐臭的地方待久了，看誰都像是來拉屎的……

「我臨沂……」

來生抱住他，精準無誤地吻住他的唇，耳邊廝磨，良久才放開他，「冷靜下來了嗎？」

迷迷糊糊地點頭。

來生滿意地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頭，「以後再有這種疑問我們可以床上聊~」

臨沂徹底清醒了，一巴掌打掉他的手，迅速將自己失控的狀態拋之腦後，一臉鎮定，「你不會有這種機會的！」

來生瞥了一眼他發紅的耳朵，一笑，「既然醒了，就一起吃早飯吧！」

一碟生煎包，一碟小菜，亘古不變的粥，臨沂覷了一眼，一臉不情願，「每天都喝粥，你就不能學著別人烤個麵包，弄杯牛奶，那麼麻煩幹什麼？」

「中國人自然該吃中式早餐！」來生突然說了一句，樣子像是在國旗下宣誓的國小生，驀地又笑了一下，顯出萬年不變的溫柔，「是你，我就不怕麻煩。」

臨沂嘁了一聲，說了句土包子，眉眼裡卻帶著笑意。來生看著桌上空蕩盪地的碗碟，突然道:「李婆婆的差事我準備辭了。」

「啊？」

「怕養不活你~」調笑的語氣。

「你……」

「我那幾天是在準備成人考，畢竟是落了十年的東西，要揀起來的花點時間，李婆婆那事辭了，我就能專心備考了，我說過，要養你的！」

「嘁，誰答應了！」

來生嘴角一揚，不說話，直接將人撈過來:「好，那我們床上去商量！」

「靠，老子還要上班了！」

來生不顧臨沂的掙扎，將人扛起，「現在才六點，還有三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