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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國有風

    【攻:姬消 受:蕭清影&軒轅昭】 人人都說他是風情萬種的人間尤物,軒轅昭卻以 為,自己是床笫間的威武將軍,唇槍舌戰,銷魂蝕骨,溫柔刀,刀刀殺人於無形。

    第一百二十章 浮生有寄

    小說: 南國有風 作者:飞豆雾花 字數:5230 更新時間:2019-09-22 03:26:33

    早春二月,天氣尚冷,一早天才微亮,小謝便捧著這幾日堆積的衣物去浣衣局。

    這些衣服本不該堆積起來,不知是誰在背後說了些放肆的話,漸漸的宮裡都知道蕭清影是個最好說話的主兒,下人里若有偷懶的,拿了回扣的,他也不愛計較。

    時日一久,便慣出些目中無人的奴才來,拿蕭清影的好脾氣當他是軟弱好欺負,近來尤其猖狂,宮人竟嫌二月里的水太冰冷,不肯把衣服拿去洗了,只好由小謝捧了衣服親自去浣衣局漿洗。

    這也罷了,不過是洗兩件衣服,小謝自以為不怕冷,捲起了衣袖就露出一對藕白的腕子,可一到了浣衣局,他才發覺但凡有水井的地方都佔滿了人。

    小謝站在一旁等了又等,直等到東方露白,還是等不到水井空閑,好不容易等來一個空位,小謝趕緊搶佔了,正要下去洗時,竟有人在上游洗了菜,那水流到下游,便混了泥土和菜葉子,哪裡還洗得?

    「誰教你們在浣衣局洗菜的?這是髒了,還怎麼洗衣服?!」小謝原想著忍一忍也就過去了,可誰知這些奴才捉弄人起來沒有分寸,非要把人氣得沒法兒。小謝這一出聲,眾人便一齊看向他。

    「宮規可沒說不準在這裡洗菜,你木頭似的站在邊上,又不吭聲,誰知道你是拿衣服來洗的?」

    「這些是玄都宮裡的衣服,原該你們來洗,我家少爺諒你們辛苦,讓我親自來洗也就罷了,你們倒好,竟欺負起人來了!」

    「你怎麼不去你家少爺面前告我們的狀?好讓他來治治我們,給你出口氣呀,你少爺本就不是什麼正經主子,就算是浣衣局漿洗衣物也是分等次的,未央宮的衣服擺在頭一道,接著才是長樂宮和朱鳥殿,往下就是楚二公子的。不瞞你說,玄都宮的衣服向來是排在最後的

    ,到了時辰顧不上也沒法子。」

    「呸!你們才不正經呢!」

    「等你家主子做上了皇後,我們才服你呢!」

    奴才們一陣鬨笑,小謝又臊又氣,蕭清影是國喪時入的宮,有違禮制,正因如此才落人口舌,害他在宮人們口中成了「不正經」的主子,不光太妃不喜歡蕭清影,就連下人也只是稱呼他作蕭公子。

    小謝縱是牙根發癢也只能忍著這口氣,不同這些刁奴爭吵,等宮人們漸漸散了,他才捧著衣服去上游。奈何天公不美,小謝才洗到一半,忽聽得頭頂一聲春雷乍響,雲色頓時化作青黑,眼看著就要下雨,小謝只好捧著木盆到別處避雨。

    冰冷的雨絲打在身上,沾濕了衣衫,起初還不覺得冷,直到躲在一處陌生宮殿下,被那冷風一吹,小謝連打了幾個冷顫,方覺春寒刺骨。

    這宮殿不算偏僻卻十分幽靜,像是不太有宮人來,因而門前的一條雨花石路上已苔痕斑駁,小謝在牆下站著,正迎在風口上。他忍不住抱緊雙臂,又是搓手又是跺腳,冷得上下兩排牙齒直打抖,衣服又是半濕的,沒多久就受了寒,不住地打噴嚏。

    還以為這是座廢棄的宮殿,小謝才敢在這裡躲雨,不料片刻之後,竟有一個陌生人從裡面打開窗,溫和的聲音里透著些許無奈。

    「進來吧。」

    小謝只覺得這聲音聽著熟悉,進了宮殿才看到那個為他開窗子的人就坐在小幾前,專註地坐著抄書,連眼睛也不抬一下,手裡更是不停。

    「屏風後面有暖爐,你把衣服脫下來烤幹,等雨停了再走吧。」

    小謝驚喜地看著他,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可那身翠青色的袍子和白底綠花孔雀斗篷他還記得,此人是姬孝舒無疑。

    「齊王殿下,怎麼會是你在這裡?」小謝抬頭看了眼宮殿上的匾額,上書「景軒殿」三字,他才瞭然地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是來抄經的,想不到天氣這麼壞,您還親自過來。」

    姬孝舒這才發覺站在殿外避雨的宮人是蕭小謝,他終於抬頭看了眼小謝,見小謝臉上笑容燦爛,他出於禮貌,也回以一笑,接著便又埋下頭去繼續抄經。

    「我也沒想到是你在避雨,怎麼你不在玄都宮服侍蕭公子,卻跑來這麼偏僻的地方,皇宮這麼大,走丟了你可怎麼辦。」

    「小謝才從浣衣局回來,這宮裡的奴才們一個比一個刁鑽,衣服在玄都宮裡堆積了兩天,只能由我親自去洗。」小謝走到屏風後,一面寬衣一面和姬孝舒閑聊,順帶發發牢騷,「洗衣服事小,受氣才真叫苦呢!」

    小謝說到這裡便低頭專心烤起了衣服,殿里頓時一靜,姬孝舒手裡的筆也隨之一停,他平日獨自一人來景軒殿抄經,今日難得有人陪他說話,這會兒突然安靜下來,他反倒寫不下去了。

    「你受了什麼氣?」

    「......我還是不說了,免得鬧到少爺跟前,又讓他心裡不好受。」

    「既然有奴才不聽管教,這事你該去回陛下才是,放在心裡豈不憋得難受,還任由奴才越發囂張麼?」

    「這道理齊王殿下以為小謝不懂,按理是該這麼辦,可這裡不是蕭府,是皇宮,一日里的瑣碎小事少說也有百八十件,若樣樣事都去回稟陛下,豈不要天下大亂了?」小謝在屏後嘆了口氣,「誰讓我家少爺時運不濟,偏偏是在國喪時入的宮,光是這一條,已經有人說了

    閑話,少爺又不得太妃的喜歡,太妃若看重少爺,當初又何必讓先皇為楚夫人賜婚呢。」

    「這樣說來,消皇兄豈不是做了一件壞事,害了蕭公子。」

    「齊王殿下,這就是你不懂情為何物了。」小謝轉身趴在屏風沿上,笑著看向姬孝舒,「少爺日盼夜盼,就是盼著陛下接他進宮呢,只是他不好意思說出來罷了。要不然,少爺怎麼會突然離開京城,一走就是三年,若不是夫人的一封家書,少爺還不知什麼時候才回來呢

    。」

    「這麼說,你該是相當有經驗了?」姬孝舒說完一笑,蕭小謝頓時漲紅了臉,又背過身子去翻衣服,「我看你的年紀也不小了,難道你就不為自己做個打算,趁著蕭公子正得寵,讓他為你物色一段好姻緣麼?」

    「哪裡有這麼多好姻緣,要不然......我也求陛下給小謝和齊王殿下你賜婚,這樣可算是好姻緣?」齊王逗了他一回,小謝也反過去調戲姬孝舒一句,這一調笑,屏風外面果然沒了聲響,小謝咧嘴一笑,自以為得逞。

    衣服很快烤幹了,正巧外頭的雨也漸漸轉小,小謝換回衣服,向齊王道了謝,正走到門邊時,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結果又把已經跨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小謝走回姬孝舒面前,跪在小幾前,扶起了一錠墨。

    「殿下收容我在景軒殿避雨,小謝沒什麼可回報的,就留下來替齊王研墨吧。」

    姬孝舒耳邊還回蕩著蕭小謝方才的一句玩笑話,只以為他的突然留下是另有圖謀,正要打發他離開時,又發覺小謝果真認認真真地伺候他抄經,並不朝他眉目傳情。

    姬孝舒自嘲一笑,搖了搖頭,他怎麼居然把一個小孩子的話聽在了心上,還自作多情地以為小謝真能對他有「非分之想」。

    「這些點心是我做的,你要是不嫌棄,就拿去吃吧。」

    「謝齊王殿下!」一見了好吃的,小謝立馬眼前一亮,早知道會碰上齊王,就算在浣衣局受氣也算值得了。

    「小謝方才開了殿下的玩笑,望齊王殿下千萬別放在心上,」小謝吃著姬孝舒親手做的點心,既是滿足又是羨慕,想他上一回吃到齊王的手藝還是在四年前,「其實小謝哪敢高攀侯門,我只求呀......將來我的心上人能有殿下一半的手藝,不愁吃喝就阿彌陀佛了。」

    蕭小謝「報」完了恩,這就要回玄都宮,景軒殿又冷清下來,姬孝舒對蕭清影身邊這個小侍的印象不算太深,僅有過一面之緣,記住的只有他頰邊那兩枚小小的酒窩,倒是甜得很。

    軒轅昭因要操辦楚聽風的生辰大事,他日日為此籌劃,不得空閑去玄都宮,只好蕭清影去桐芳台探望,看他近些日子都在忙些什麼。

    誰知軒轅昭這幾日閉門不出,竟是在桐芳台里練舞,蕭清影才知道是楚二公子向太妃撒嬌,問軒轅昭討了這次機會,軒轅昭為了討太妃歡喜,只好應下來。

    桐芳台里搭了舞台,宮裡的桐花有開得早的,也陸陸續續含了苞,點綴在章台間,更添春色。軒轅昭身上還穿著鮮紅的舞衣,來不及換下,忽然見蕭清影來了,他竟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蕭公子怎麼來了?」

    「軒少不歡迎?」

    「豈敢豈敢,是軒轅招待不周,給蕭公子賠罪。」軒轅昭忙把他的煩悶與苦惱全在蕭清影跟前倒了出來,「都怪我從前不端正,惹怒了二公子,他如今可算是尋仇來了。若能叫二公子消了這口氣,讓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跳舞倒也算不得什麼,只怕陛下要不高興,可千萬別

    在二公子的生辰上掃了老人家的興才好。這哪裡是給二公子過生辰,分明是給太妃過壽呢。」

    「以你今日的身份地位,要你重操舊業在台上做回舞伎,的確難堪,也難怪他要不高興。」

    「這算什麼身份,只要二公子一句話,太夫人就能讓我做回舞伎,親疏早已分明。陛下說,我要是真跳了,他定要好好地治我,」軒轅昭不想蕭清影為他擔心,於是半開玩笑道,「你說他會怎麼治我?我偏不信他敢。」

    「原來你只肯跳給陛下一個人看,看來我是沒有福氣了。」

    「蕭大公子,怪不得人家都說近墨者黑,」軒轅昭作驚奇狀,睜大了雙眼好奇地將蕭清影上下一打量,失笑道,「我看你和陛下待得久了,竟也沾染上他那副德性了,你這不是合著別人一起來笑話我麼?」

    蕭清影聞言一笑,自作主張倒了一杯茶在手上,又往台下的藤椅上一座,疊起了雙腿,點著軒轅昭笑道。

    「這話該問你才是,我學得他三分賴,剩下七分刁鑽......哦不,能耐!可都是照著你學的。」他抿了口茶,又道,「你不跳,我就不肯走了。」

    「看來日後我是萬萬不能掉進你們兩個手裡的,否則你們一個精一個賴,我有三頭六臂也鬥不過!」軒轅昭把手裡的扇子緩緩打開,無奈地一笑,想不到連蕭清影也來調侃他,不過誰叫他欠了蕭公子的人情在先,蕭公子既有雅興要看他跳舞,軒轅昭豈有不陪的理兒?

    蕭清影回到玄都宮,姬消兌現了諾言,果真在開春時把桃樹種滿整個宮殿,又命花奴精心照料,如今的玄都宮已成了人人羨慕的桃源仙宮。蕭清影走過青石小路,卻見自己的半畝田不知何時已有人替他除了草翻了土,還在籬笆周邊種上了兩排豆苗,蕭清影立即猜到是誰

    來過,恐怕這會兒他人還沒走。

    果然,走近了寢殿就聽到有人在殿里訓斥宮人,原來是小謝今日在浣衣局裡遭宮人捉弄,此事不慎入了姬消耳中,他正怒著,把玄都宮裡的奴才都換了下去,換了自己身邊最得力的侍奴。

    「清影近來都看了什麼書?可有什麼新意,若是他悶了,你們多陪著他走走。」

    「少爺最近哪兒也沒去,只是專心在宮裡作畫,畫的是蜀地益州城的景緻。」

    「如此久遠的事,想不到他還記著。」

    「我不欺蜀王,既然答應了他,就一定會把畫卷送去。」蕭清影跨進大殿,和那可惡的人對視了一眼便匆匆移開了目光。後者立馬起身黏上來,給蕭清影賠了一個笑。

    「清影,你也真是的,宮人們服侍得不好了,你也不讓人來找我說。」

    「陛下還有什麼罪要挑,一併算上,數罪併罰,我全都認了。」

    「嗨,我寧願自個兒折壽了也不想你再生氣,好......我發誓再也不那樣折騰你了。」姬消說著就豎起三根手指要起誓,忽然又說方才不慎弄傷了手,哎呦一聲喊得鑽心疼,嚇得蕭清影立即轉過身去要看他的傷勢。

    拉扯了幾下蕭清影才嗅出不對味兒來,他鬆開姬消的衣袖,又把臉兒板起來,恨道。

    「你又拿這樣的爛招數來嚇我!仔細我日後再也不信你,由你去疼,去痛!」

    「我要不這麼做,怎麼知道你原來這樣緊張我。」姬消想笑,又憋著不敢笑,他還是和從前一樣喜歡看蕭清影生氣的模樣,他的招數不算新穎,卻屢試不爽。

    「你何必現在才來試我?我以後再也不緊張你就是了。」

    「千萬別!我就喜歡你這麼緊著我,最好要你為我皺眉,為我心疼,為我掉眼淚才好。」姬消一步步將蕭清影逼到牆角,又把他圈在牆和胸膛之間,笑吟吟地俯視著他,「其實從你進宮起到現在,我也不敢問你,究竟你是自願,還是被逼迫。」

    「你為什麼不想想,三年前我因何故離開京城,三年後,我又因為誰才獻計蜀王?還是你......你非要我把那些話說出口來,你才肯信?」

    「我想聽,就算我知道你的心意,我還是想聽。清影......」

    「去你的!」蕭清影狠狠一掙,想逃,卻被姬消捉進懷裡,嘴對著嘴,好一陣痛吻。

    「我想聽嘛。你要是不說,我就在這裡堵你一夜,你知道,我是一言九鼎的。」

    「你!」蕭清影又恨又羞,抵抗了許久,終是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不情不願,模模糊糊地哼了一聲,「我喜歡你......」

    「還不夠,不夠深。」

    「......我愛你。」

    話音才落,蕭清影便被抵在牆角掠奪了雙唇,吻得衣衫凌亂,面色緋紅,蕭清影混亂之中按住姬消正要拆他衣帶的手,小喘著氣道。

    「楚二公子要過生辰,我該為他準備一份大禮才是。」

    這句話頓時將姬消的熱情澆熄,他皺起眉,嘆了口氣。

    「無論如何,我不能讓昭兒上台,日後他受封做了夫人,此事斷然是抹不去的,聽風任性,但這次任性過了頭,偏有亞父撐腰。」

    「我知道你不想看著軒少被流言纏身,哪怕他為了討好太妃,甘願讓二公子戲弄。」

    姬消鬆開手,眉頭似乎鎖得更緊了,他又是一嘆。

    「還有些事,比這更不好辦。」

    「你是說,太妃要你納妃?」

    「清影,方才我索要了你的心意,現在我也認真告訴你,我對你是一見傾心,對昭兒又是日久生情,我把心拆成了兩半已是對不住你們,我不想再把時光分給別人。」

    「你何須為此傷神?」蕭清影攏了攏衣衫,又道,「若太妃真的要你納妃,我頭一個贊成,新貴族需要籠絡,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將他們招為皇親國戚,這是歷朝歷代都遵循的遊戲,你也逃不過要入局走一遭。我也自入宮起,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你不想讓軒少上台,又不能違逆太妃的懿旨,況且這又是二公子的生辰。我倒是有辦法解決,不過......還需要你幫忙才行。」

    「你真有辦法?快說來我聽聽!」

    「......」

    「蕭才子,你再不說我可就要『動手』了?」

    「你從今天起到二公子生辰當日,都不準踏入玄都宮,」蕭清影退開兩步,逃開他的手,「你不來鬧我,就算是幫我的忙了!」

    皇帝今夜又是獨守空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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