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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國有風

    【攻:姬消 受:蕭清影&軒轅昭】 人人都說他是風情萬種的人間尤物,軒轅昭卻以 為,自己是床笫間的威武將軍,唇槍舌戰,銷魂蝕骨,溫柔刀,刀刀殺人於無形。

    第一百二十一章 春意濃

    小說: 南國有風 作者:飞豆雾花 字數:4813 更新時間:2019-09-22 03:26:33

    楚二公子生在驚蟄,正是春花繁盛的時日,軒轅昭將宴會設在上林苑的觀花台中,既可賞花又不至於被春寒之風掃了雅興。

    太妃縱是不喜歡軒轅昭,在此事上也終於不挑他的錯處,太妃不挑便罷,姬消偏要討他的歡心,他在太妃跟前又將軒轅昭里里外外地誇了一遍,說軒轅昭為二公子嘔盡了心血,挖空了心腸,只差要把二公子的新衣也拿

    來自己縫製。

    太妃難得露出了笑容,並不拆穿兒子的心思,軒轅昭固然要為楚聽風的生辰大事出心力,皆因他明白這不單只是為二公子設宴,還要為皇宮好好地洗一洗去年積存下來的頹氣。

    知曉這道理的又何止軒轅昭一人,還有那位深居簡出、從未邀寵居功的蕭郎,蕭清影自去年回京之後便急匆匆指了夫家,原本定在國喪之後完婚,可惜好端端的婚事仍然被姬消的一道聖旨打斷。

    姬消急不可耐地動用強權,阻撓了這門婚事,更在先皇起靈到帝陵不久,就將蕭清影接進了宮中,安置在了玄都宮。蕭清影進宮只備了一輛馬車,玄都宮內亦只有寥寥幾個奴才,他倒是十分懂得如何掩飾身上所得的寵

    愛,既不凌人,也不與人攀比。

    正如玄都宮裡開春才種下的上千株桃花,只在靜謐的夜色里悄然吐露芬芳,不侵佔上林苑一絲春光。

    軒轅昭乃性情中人,這些年他跟著姬消在並州守了三年雁門關,回到宮中尚且束手束腳,不時有錯漏之處,遭人在背後指了又點。他又怎能一夜之間就玲瓏至此?只怕是有那位蕭姓的「軍師」在背後獻計,替軒轅昭做

    了參謀,一直瞞著太妃。

    好在太妃不計較,是真是假他一問便知,壓著不提起來也只因為蕭清影事事辦得妥帖,太妃盼著宮裡的日子能祥和如意,只要不出鬧心事,是誰操辦的又何必分得如此清楚。

    生辰宴會定在午時,晨昏寒露太重,上林苑的鮮花經受了一整日的風霜,難免要失卻幾分姿色,兩位太妃又是畏寒的身子,自然不宜吹風。

    上林苑裡的桃花亦有靈性,知曉二公子到了生辰,竟都在同一日開了,艷艷灼灼地壓在兩旁,招引那鳥雀蜂蝶來嬉鬧。銀燭太妃從自己的份例里挑出四匹蘇州織錦緞,單獨為楚聽風做了兩套新袍子,又命宮匠為他精心

    營造了一套首飾。二公子尚未及加冠,太妃已吩咐了人去擬發冠的花樣兒,待四年之後再親自替他加冠。

    太妃於二公子之愛,比起親兒尚有過之,旁人見了太妃這樣疼愛二公子,也都不敢怠慢了他,楚聽風到底是大將軍族上僅存的血脈,哪怕是看在大將軍以往的功績上,楚聽風的地位也只高不低。

    蘇太後病了兩個月,至今日才出了長樂宮一次,還是太妃遣人一請再請,他才終於肯點頭來上林苑。

    昔日的仇家如今再見,恩怨或許並不能終結,贏的未必贏到最後,輸的亦非輸得徹底,銀燭太妃仍如從前一般給蘇太後行了禮,後者卻伸手將他扶起。

    「太妃快請起,孩子們都在,這可使不得。」

    「尊卑有序,太後尊貴,銀燭行禮有何使不得呢,正好孩子們都來了,我就以身作則,臊一臊那些個逾矩胡鬧之人,也沒什麼不好。」

    「太妃比從前更會說笑話了。」蘇太後說著便朝坐在一旁渾身不自在的姬消看了一眼,這話自然說的是他,姬消越禮接蕭清影入宮,亂了祖訓,由此太妃便時常拿他來嘲弄。

    「哪裡是胡鬧,要我說,這是真性情才對。太妃說尊卑有序,如今你我是平輩,我雖是太後,可陛下到底是太妃的親兒,論身份,太妃在我之上,年紀又稍長我幾歲,下回該我給太妃行禮才是。」

    「消兒也是太後的孩子,太後對消兒亦有教導之恩,和親生兒子是一樣的。」

    「先皇去了,」蘇太後含笑入座,聲音僅他二人可聞,看向上林苑一片鮮艷似火的桃花,又道,「還爭什麼誰尊誰卑,不論是誰,都是要在宮裡了此殘生的。我聽聞太妃近來也喜歡吃齋禮佛了,不知你有多少煩惱,才

    要向佛祖借路渡厄。」

    「眾生皆苦,我心中的煩惱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圖個寧靜罷了。」

    「太妃休怪我再三不肯來上林苑,只因我怕見到這爛漫的春色,又再想起先皇在世時的種種,心裡難免要感慨。」蘇太後說完,又朝楚聽風招了招手,將他帶到身邊,笑道,「一轉眼,二公子也已經十六歲了,是個如

    花兒般的年紀,瞧這張小臉,也是春花一般鮮嫩。」

    楚聽風不敢抬頭去看蘇太後的雙眼,那對被太後握在掌中的小手也微微顫抖起來,即便他不再掌握重權,可蘇後身上的氣息依舊凌厲逼人,壓得楚聽風喘不過氣來。

    「太後大病初癒,銀燭命御廚做了一道翡翠白玉湯,都是時令里的好物,太後嘗嘗。」

    翡翠白玉湯,名字著實華麗,實則只是青菜燴銀魚蓉丸子,看著清淡樸素,蘇太後嘗了一口,卻盛讚這位御廚好心思,簡單的一道菜,卻叫他做出了花樣,倒也襯得起翡翠白玉四字。

    「齊王有心了,知曉哀家的病才好,不宜進補,才做了這道湯來養哀家的胃,只是要齊王屈尊入後廚,哀家才過意不去呢。」

    「孝舒留在宮裡的日子不會太久,況且亞父遠在信陽,我既為人子卻不能盡孝,亞父臨走時也再三囑咐孝舒,要盡心侍奉兩位太後,這是孝舒為人子的責任。」

    蘇太後看著底下那個風採過人的齊王,不由得一笑,姬孝舒竭力將他舅舅的含元之亂扼殺在了掌中,又甘心留在宮內抄經一年,他既做得如此果斷,自然也知道蘇後將白家擺布。好一個深不可測的棋手,既保住了他齊

    王的封號,又保住了白氏,至於他那個不爭氣的舅舅,姬孝舒不過是假借了先皇的遺命,將他流放至關外,除去了一個礙眼的路障。

    「難為齊王有這樣的心思,這都是白芨的福氣,才不見一年,哀家怎麼瞧著齊王越發清俊了,到底是兄弟,哀家見著齊王,恍惚間覺得像是看見了錦兒。」

    「華照君受封秦王,如今就國已有半年,又是幾個兄弟里最早成家立業的,太後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太妃笑著提醒了一句,此話聽在蘇太後耳中卻又成了另一番滋味,那是他最不願提起的一段往事,華照君身為嫡

    系長子,卻為弟弟做了嫁衣。姬錦不比旁人,他並不貪戀權位,更不願意違逆先皇的遺訓,踩著弟弟的屍骨上位。

    姬錦固然能做一位人人稱頌的賢王,但他辜負的,卻是蘇太後一生的心血,而今在座上,受著這樣鑽心的折磨與嘲諷。銀燭是知禮的,蘇太後只覺心寒,他恨銀燭的隱忍與溫順,他方才終於明白,也許姬銀燭根本不妄

    圖分得先皇的寵愛,他寧願在此刻翻倍地討要回來從前所受的屈辱。思及此,蘇太後瞭然一笑。

    「說是是啊,聽說二公子點了一出好戲,」蘇太後又道,「陛下身邊有一位善舞的侍妾,哀家也想一睹他的風采,所以才點頭來了上林苑,他人在何處?」

    「蕭清影見過太妃,蘇太後。」此時,蕭清影方才登場,到觀花台上行了大禮,眾人才把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二公子著嫩紅裾衣,在觀花台上尤其奪目,蕭清影單挑了一件竹葉青色的袍子,說素卻又驚艷,蕭郎生就驚人之貌,那雪樣的肌膚是從來不挑顏色的。

    「哀家道是誰有這月神之容,原來是蕭公子,哀家竟不知道,陛下對蕭公子亦有襄王之意。上林苑可真是比往年熱鬧了......」

    太妃臉上忽然一冷,一時間無言以對,宮中誰人不知,那蕭清影徒有美名,卻不是個正經主子,他是姬消越禮接到後宮來的,又曾挑起兩位皇子的爭奪,遠比軒轅昭更不討太妃的喜歡。

    「二公子過生辰,這是個極好的日子,清影也為二公子準備了一件賀禮,如若二公子不嫌棄,請允許清影親自呈獻。」

    銀燭太妃並不想見到蕭清影,哪知他如此唐突說要獻上賀禮,他的出現無疑壞了太妃的心情,無端令太妃憎惡,故他跪了這樣久,太妃卻遲遲不開口免禮。蘇太後樂得看熱鬧,三年前先皇倚重蕭太傅,對蕭甫的兒子也

    關照有加,遂請他進宮講學,那一年,彷彿連長樂宮的每一朵鮮花都是為他而開。

    如今先皇大行,蕭家不復從前,蕭清影也從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名門公子,成了姬消的侍妾,神仙若有朝一日入世下凡,註定是要被俗世眾生所欺凌的。蕭清影又哪能例外。

    蕭清影跪在地上十分不自在,姬消全都看在眼中,也察覺到了太妃臉上所流露出來的些許怒意,他不得不抬手免了蕭清影的禮,不舍他的膝蓋再受折磨。

    「清影,你可要獻上一份真正的大禮才是,否則你瞞了寡人足足半個月,若是讓寡人失望了,我可是罰你的。」

    「蕭清影遵命。」

    楚聽風對蕭清影這番舉動嗤之以鼻,想不到一向內斂矜持的蕭大公子也會這樣上趕著討好太後,可惜太後對他成見頗深,哪怕他摘了天上的月亮來,太妃也不一定高興。

    蕭清影命侍奴抬來了一件奇怪物事,看著像是掛衣裳的木架子,卻又要大上兩倍不止,那怪東西在觀花台上放置完畢,又見兩排樂師緩緩入殿,聽著蕭清影的號令,奏響了樂曲。

    那樂曲的前奏並不陌生,卻是宮中不常奏的,只有姬消耳朵尖,只聽了一段便聽出了曲牌,不知不覺就跟著樂師打起了牌子。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國與傾城,佳人再難得。」

    蕭清影揭下覆在架子上的素布,那架子上掛著的是一卷美人圖,畫的正是一位絕色的舞伎。樂師奏的是宮外教坊里的《佳人曲》,傳聞是一位官妓譜曲,此曲在宮外流傳甚廣,可巧姬消從前又總是流連煙花柳巷,教坊

    自然也沒少去,這佳人曲幾乎隨口就唱了出來。

    雖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可佳人何處尋?姬消放眼望去,卻不見軒轅昭的身影,只聽得一陣清脆的鈴聲不知在何處忽然響起,蕭清影手裡轉動畫軸,架子上的畫卷便翻了一頁。

    蕭清影的動作是合著樂器拍子的,姬消眼前一亮,雖不敢失了儀態為他拍手叫好,但心中卻對蕭才子膜拜不已,原來他說的妙法就是把軒轅昭畫下來,以畫代人。

    畫中的舞伎並不露面,只是蒙著面紗,美麗的五官若隱若現,蕭清影的妙筆賦予了美人以生命,在那素白的紙上翩翩起舞,難怪他在玄都宮閉門不出半個月,竟是在搗弄這些畫。

    宮侍們原以為蕭清影至多也是送些珍珠寶玉作為賀禮,都是些陳腔濫調,誰能想到他竟有這番才智,又有如此了得的丹青功底,民間也有皮影戲走馬燈,卻都不如蕭清影的新奇。

    歌聲環繞著觀花台,眾人看得目不轉睛,只覺得那美人將要從畫上跳出來,姬消的興緻尤其高,這比在教坊看舞聽曲可有意思多了。軒轅昭的腳腕上有一對金鈴,蕭清影畫上的美人恰巧也有一對金鈴,金鈴封在畫上,

    何以殿內又有實在的鈴聲隨之響起?

    這一舞,如夢更似幻,不知是軒轅昭入了畫,還是畫中人入了世,一陣清風吹動上林苑內的桃花,搖動花瓣紛紛飛舞,他的出色,令所有人都折服。

    不知覺,一曲已經奏完,架子上的畫也終於翻到了最後一頁,蕭清影在尾聲時突然撕碎了所有畫卷,片片紙花飄零春台,如同碎了一場美夢,令人心中空蕩盪,意猶未盡而生遺憾。

    然而畫卷之後,不知何時竟然跪了一名舞伎,他的穿著打扮和畫中人一模一樣,只是紅的舞衣換成了水一般的翠藍色。都道書中自有顏如玉,卻不見顏如玉真的從書里走來,此刻蕭清影卻把妄言成了真。

    「軒轅從畫中下來,給太妃,太後請安。賀二公子仙壽恆昌。」

    「請太後恕蕭清影無禮,撕碎畫卷只為把最美的一面留在諸位心中,再者,是為討一個歲歲平安的寓意,賀二公子福祿雙全。」

    這一雙侍妾跪在觀花台上,一個穿綠,一個著藍,真好似一雙並蒂花,姬消微微訝異,平日里還不覺得,如今軒轅昭和蕭清影站在一處,兩人的眉眼竟隱約有些相似之處。

    他記得軒轅昭有個生死未卜的哥哥,可惜蕭清影自小在京城長大,兩人隔了千山萬水,又如何能會是一對親兄弟?更何況這江南江北,又該要幾世的緣分才能重逢?

    「蕭公子莫非得了馬良之筆,才將這畫上的人偷了下來?」楚聽風饒有興趣地看著兩人,這份賀禮的確新奇,乃至於聞所未聞,他竟挑不出骨頭來。

    太妃嫌佳人曲是宮外的淫詞艷曲,可經由蕭清影一番改造,當中多了一份雅趣,放在宮中演奏,也脫去了艷俗。

    那一段佳人舞,足有上千張畫卷拼成,才使得畫上的舞姿自然而不僵硬,軒轅昭亦是前一日才知道蕭清影的妙計,他對蕭清影總算是嘆服了。這舞他只在蕭清影面前跳過一次,竟不知他都記在了腦中,畫了這千張美人

    圖。

    「蕭公子著實不簡單,這玩意兒連哀家也不曾見過。可有什麼名堂?」

    「此乃清影一時興起所創,不曾取過名字,只要二公子看得高興,是什麼名堂都不重要了。」

    「亞父既然喜歡,是不是也該賞賜些什麼?」姬消心裡高興,便替兩人開口討賞,太妃賞的總比他賞的要有意思多了。

    「哀家還未開口,你倒替我把話說完了。」太妃一笑,從腰裡取下一枚翠玉佩環,賞給了蕭清影,蘇太後亦從自己的扇墜上取下了墜飾,賞給了軒轅昭。

    人都道是軒轅昭佔盡了春色,但在姬消看來,這卻是他的清影進宮這樣久以來初次展露才華,並非是他眾所周知的博學,而是理家的聰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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